第114章 一夕恩寵,頓上枝頭

  第114章 一夕恩寵,頓上枝頭

  作為後宮最大的單體建築,乾清宮正殿內上下共有兩層。

  一層居中是明間,皇帝御座和屏風是最顯眼的擺設。

  左右兩邊是兩個暖閣,主要用作日常起居、召見外臣。

  後半部分上下兩層,上四下五,全是臥室。每間臥室除了臥榻一張,也有坐榻各二。

  臥室眾多,本就是為了皇帝就寢何處不定,以防不測。

  但饒是如此,道君也沒逃過壬寅宮變——身邊宮女都想殺他了,那又怎麼防?

  其間再間隔一些出恭的地方,謂之「官房」。

  也有洗浴的地方,朱常洛現在就在這。

  如今是正月十六,氣溫還低著。

  朱常洛若想每天都洗澡,自然有人準備,但他此前沒這麼誇張,泡泡腳挺好,三五天再洗一回便是。

  每天洗洗臉也好說,刷牙的話,說來有趣。

  牙刷其實早就有,但以前不算太好用,主要用的是馬尾。孝宗皇帝朱佑樘讓人把它換成了硬一點的豬鬃,於是現在開始漸漸在大明貴人群體中普及了。

  「陛下,寒氣仍重,不可就在此……」

  「囉嗦,讓你走非要盯著。」

  田義義正言辭地不離開,就在旁邊等著。

  無非是發覺皇帝正目不轉睛地一會看看幫他洗腳的那個,一會看看從一旁面盆中浸濕熱帕的那個,還有一旁端著茶杯及其他物事的那些,因此怕皇帝突然耐不住。

  朱常洛本想領兩個直接辦正事的,既然是「教授」皇帝,白天經筵時還有兩個講官呢,一個姐姐教不好怎麼辦?

  但田義堅決不肯,說了一通養生大道理,只讓一個先去洗漱準備好了,順便幫皇帝先把被窩暖好。

  其他人則在這邊,第一回伺候皇帝「洗浴」。

  朱常洛之前都是自己辦這些事的,感覺更加利索罷了。

  現在開始墮落了,他就乾脆悠閒享受。

  「都不急,早晚的事。」

  朱常洛笑呵呵地調笑了一句,拿著熱帕走過來為他擦臉的是乾清宮裡的司燈,是剛才被朱常洛點過的兩人之一。

  見她抿著嘴神情緊張、臉頰紅透,朱常洛閉上眼睛嘴角仍是笑意。

  其他人低著眼睛不敢看,但心跳都很快。

  原以為皇帝不懂人事,誰料……其實竟壞壞的。

  人人都知道現在雖只是選侍,但畢竟是皇帝初經人事時侍寢的人。

  若皇帝喜歡,大婚之後還是還有可能直接進位為嬪或者昭儀的。

  若有了身孕,誕下了皇子,那便能夠封妃了。

  東西各六宮並坤寧宮,皇帝大婚時只是先選定一後二妃,本就是考慮到將來還有後進。

  等皇帝在田義和邱春敏的帶領下離開了,她們七人才漸漸平靜了些,又不免患得患失。

  「在哪?」

  「陛下,定的上左二,只有邱尚宮和臣知曉。」

  朱常洛點了點頭。

  此前既然交待過宮裡安危,那麼或者由他親自決定、或者由得力內臣和宮女確定今晚下榻何處,那多少也是一個措施。

  上了樓梯,長長廊道旁每個隔間外面的帷帳已經放下。

  田義和邱春敏停下了腳步:「臣和邱尚宮就守在這裡。」

  「……辛苦了。」

  守夜這種事自然不必由他們來辦,但這次不同。

  朱常洛知道他們還得聽個響動,記錄自己臨幸的時辰、時長……

  感覺就怪怪的。

  往前走到了靠東邊的第二間臥房所在,朱常洛才掀開了外間帷幕走進去。

  裡面一左一右是兩張坐榻,而正前方的臥榻則是上好的拔步床,前有廊廡,後是眠床。

  此刻廊廡外面的帷帳自然也已經放了下來,朱常洛走到過去掀開之後,只見眠床的隔簾也放了下來。

  廊廡進深就有一張單人床寬。若是尋常貴人家,這裡還往往睡個伺候主人的女僕。

  聽說是重建後才用的這種新床,因為只是近幾十年才全面流行起來。以前只是架子床,和坐榻很像,只是多了周圍的柱子方便掛帷帳。

  於是朱常洛還得再掀開一重隔簾,才見到了被窩裡鼓鼓的,微微一抖一抖的。

  他不禁笑了:「頭也憋在裡面不悶嗎?」

  一個沒了半天頭飾的腦袋聽話地露了出來,緊閉雙眼。

  「齊悅蟬,朕記得是叫這個名字吧?」

  齊悅蟬點了點頭。

  「你是司寢,只怕是最被母妃寄予重望的。」朱常洛打趣道,「你就閉著眼睛教朕?」

  「陛……陛下……臣妾先伺候陛下寬衣……」

  她總算睜開了眼睛,有點慌地準備爬起來準備履行使命,似乎眼下穿著褻衣、露了脖頸和胳膊肩膀也顧不得了。

  「不必,好不容易暖好的床。」

  朱常洛伸手按在她肩膀上,齊悅蟬被他觸到肌膚,這才不禁低下了頭,又慢慢扭回了被窩裡。

  「聞到這體香……原來此前都是你暖的床?」

  「……是。陛下勤勉,每視事至夜深,臣妾未得……恩寵,不得當面媚主……」

  「倒真顯得朕不知風月了。」

  朱常洛和她聊了這麼兩句,已經除了外衫,丟在廊廡一側的衣籠之後又開始解內襯。

  「陛下,天寒……躺下來再解吧……」齊悅蟬又要坐起來。

  「也好。」

  朱常洛覺得那也挺有情趣,於是先解開被子鑽了進去。

  「該是怎麼來?」朱常洛促狹地眨了眨眼睛看著她。

  齊悅蟬臉上漸染紅暈,小聲說道:「臣妾先幫陛下寬衣……」

  說罷便縮進了被窩裡。

  朱常洛感覺有個溫軟身子貼了過來,還有悶悶的聲音:「臣妾大膽冒犯龍體了……」

  其實只是伸手開始摸索怎麼寬衣。

  朱常洛不由得雙手把被子揭起來了一些,而後便對上她驚嚇又羞怯的眼神。

  「罷了,你也只是紙上談兵,哪裡真懂什麼?」

  朱常洛一隻手伸進去,翻了半個身子就把她擠在一側。

  「外間放著暖爐,帷帳嚴實,哪會受涼?只怕一會反倒更熱了。」

  他的手指在齊悅蟬下巴上不斷挑了挑,齊悅蟬就慢慢挪上來了,閉著眼睛不斷微顫地說:「陛下……不用臣妾來伺候?」

  「朕喜歡主動。」

  應該說只怕絕大部分都只會全力忍著嚶嚶嚶,並非她人如其名,悠悠蟬鳴。

  在齊悅蟬看來,陛下自然是無師自通,天資卓成。

  入宮都快十五年了,瓜雖熟透,卻不知自己甜不甜,不知床底間是何風情。

  更不知道除了那圖卷上所描摹,還有其他手段。

  「陛……陛下……不是……不是這樣的……」

  「朕知道!」

  過了一會,田義和邱春敏終於聽到一聲隱隱的啼鳴。

  邱春敏低著頭,田義卻笑了笑。

  看來是成了。

  於是他繼續掐著時間,準備過一會去提醒皇帝別壞了身子。

  這同樣是他的責任。

  結果約摸一刻鐘之後過去提醒皇帝時,只聽裡面傳出不忿的聲音:「怎這多規矩?朕的規矩就是規矩!朕幾個月都能節制,難道不知不可過度?明日經筵誤不了!」

  齊悅嬋心裡只有歡喜,覺得陛下喜歡與她歡好。

  她也喜歡。

  田義無奈回去,滿臉憂愁。

  明日自該向太后太妃如實稟報的,總之已經完成了一樁差使。

  皇帝興致仍濃,他們自然繼續守著。

  這一守便守了許久,半個多時辰後才見穿整齊的齊悅嬋低著頭碎步慢慢過來。

  田義笑著彎了彎腰:「恭賀娘娘,不知陛下有無賞賜?」

  如果皇帝忘記了,他要去問皇帝的,這也是規矩,要留下憑證。

  齊悅嬋伸出手,讓他看了看掌心的東西:「是一支玉釵。」

  「恭賀娘娘。我扶娘娘回房。」邱春敏伸手過去了,姿態也帶上了恭敬。

  這便是宮中女子命運的分水嶺,之前還是下屬,現在得過了恩寵便是確定的貴人了。

  田義還要去問朱常洛:「齊選侍侍寢有功,還需陛下吩咐。」

  「……留吧,何必折騰?」

  「臣明白了。」田義又說,「陛下憐惜齊選侍,往後便不能以女官在乾清宮伺候了。不知齊選侍該安置到哪一宮,陛下可要進其位份?」

  賢者時間的朱常洛還不得不處理這些問題,他不由得問道:「定要立即來問?」

  「自然。臣還得去安排更改常例,還要看看以什麼規制服侍齊選侍。若有了身孕,豈非怠慢?」

  田義理所當然,同時對皇帝的不自在很不理解。

  您不做主誰敢瞎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