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恩澤初浸露端倪

  第3章 恩澤初浸露端倪

  五十年代初。

  在這個依舊難以吃飽,必須靠勞力吃飯的年代,我爹楊老七出世了。

  憑位取名,我爹排行第七,顧名思義,所以就叫楊老七。

  據說,我爹出世未滿月,我奶奶便因為月後寒(當時農村特別可怕的一種月子病)一命嗚呼。

  據村里支遠大叔說,當時路過我家門前,看到我爹還躺在我奶奶的屍體上吸著奶水。

  每每講到這裡,支遠大叔都吧嗒吧嗒地流眼淚。

  我爺爺則面無表情,兩眼無神地看向遠方。

  我爹楊老七卻笑嘻嘻地說:「過去的事情咱不提了,革命是艱辛的,革命路上先走一些同志是必然的。

  說著就開始哼著「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爺爺一聽我爹說起自己死去的娘來如此輕鬆,胸口就一陣悶火,抄起使牛條子便往爹身上掄去。

  爹沒命似地往外跑,邊跑還時不時地沖支遠大叔喊話。

  「支遠老爺子,娘死了這麼久,你沒事就上咱家嚎喪,嚎個球啊,咋不上你自己家嚎去,你想給我娘陪葬就去唄」。

  這把支遠老爺子一把老臉臊得緋紅,灰溜溜地往家趕。

  我爺爺氣得不停地咒罵:「狗衣的,不是好東西,忤逆得很。」

  「皇上愛長子,百姓愛麼兒。」這話咋說都是真的。

  孩子再不好,再皮也是自家的種,爺爺對我爹的愛更是沉重。

  自我奶奶去世後,我爺爺更是一心繫在我爹楊老七的身上,餘下時間便全心鑽研楊瞌睡送其的古書,並為其取名「風水算」。

  爺爺對易經八卦,占卜之術越來越深入,越來越痴迷,漸漸的,竟然成為村里村外有名的占卜風水先生。更因占卜之術的精準,被人極為尊重,許多富貴人家更是時常驅車前來占卜吉凶。

  要說我爹楊老七,雖然長得面黃肌瘦,生性叛逆,體格瘦小,卻精得像猴子,上樹搗鳥,下河撈魚,周遭一幫子大小不等的孩子全是他的兵,成天帶著著一幫小子把周邊幾個村的溜得寸草不生。

  都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凡古人說話基本是真的。

  我爹楊老七雖然個頭矮小,面黃肌瘦,但天資聰穎,學習優異,詩詞信手拈來,且寫得一手好字,凡周邊村落黑白大事,必請爹去題詞寫聯。

  這與爹調皮搗蛋一流的本領相比倒是讓爺爺楊大膽極為長臉的一件事情。

  爺爺本想將看風水的本領傳授給爹,無奈爹長在解放下,一路英雄凱歌情結,堅決不與牛馬蛇神為伍,更是極為反感爺爺這一套封建思想。

  我爺爺楊大膽深知,好英雄難抵壞世道,看風水這本領不是個光明的活兒,自己有這個愛好可以,確實不能禍害兒子去做這事兒。

  只是每每想到楊瞌睡傳給自己的書不能再繼續傳承下去,就感覺到無比心疼與內疚。

  雖然我爹聰慧,但調皮搗蛋的本領讓村里人無一人看好。

  「正所謂人生百態,命相不一」,我爹似乎就是那命相好的主角兒。

  1965年,正值舊曆的七月間,鎮上來人到屍家灣通知「楊老七考上了西北大學」。「山里出了狀元郎」……

  這個消息無疑是往村里扔了枚重磅炸彈,引得村里村外傳說不已。

  有人說是我奶奶的墳選對了地方,有人說那是太祖上的墳朝向好……

  面對突如其來的消息,我爺爺楞了半天,激動得兩眼淚光。

  連夜來到屍家灣的十字路口,磕頭燒紙給四方路神,最重要的是感謝著楊瞌睡當初的指示,讓後人初獲恩澤,實現了承諾。

  只是,一想到至今不知楊瞌睡的去向與生死,便覺得心裡少了些什麼,心情難以平復。

  次日,爺爺專門去鎮上割了半斤肉回家為我爹考上大學祝賀一下。

  晚上,一家兄妹七個聊至深夜,臨睡前,爺爺說楊老七成績好,明年也能考上大學,今年能不能把名額讓給老六,老六少言寡語,似乎愚鈍了些。

  我爹聽罷無所謂的晃晃腳,想想反正都是自己兄長,誰去還不都一樣,於是伸了個懶腰同意了。

  就這樣,我爹這個正宗的名牌大學生開始繼續務農在家,而我六伯竟然無功而上了大學。

  66年5月,高考制度迅速被取消,一批批有志青年被拒在大學的門外,而我爹這位正宗的大學生將永遠被隔離在大學的校門外……

  這一消息不禁讓爺爺痛苦不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自己活生生的剝奪了老七進入大學的機會,這怎麼都讓爺爺內疚不已。

  眼看大學是上不成了,自已莫名其妙的被永遠禁立在大學的校門,我爹楊老七已然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說不傷心那他娘的都是屁話,但是想想這好處反正也是自家兄長所得,倒也好受了些。

  閒不住的他,找到閒耍在家的兄弟丙娃,兩人成日裡四處亂竄地找目標,找方向。楊老七就是這樣一個與命運永遠抗爭到底的人,在任何困難與現實面前都不低頭。

  村里黨員同志們看著我爹這位高材生賦閒在家,就商議讓爹做村官,一開始我爹還挺客氣的回絕說自己自由慣了,自己都賴得管,哪裡還有閒情管別人。可是眼看著村上的人接二連三的來說服,弄得給媒婆樣,我爹直接反臉不認人了,門一關在家睡大覺,任誰來叫也不理會。

  這事氣得我爺爺直跺腳,怕爹沒正事,雖說是高中畢業,可是沒活兒做,那是找不到婆娘的。

  古言說的好「貓有貓路,蝦有蝦路」,是塊料的做什麼都能上道。

  我爹生情聰明自是不用言表,其三寸不爛之舌更是一等一的貨色。

  他成日穿梭在巴州各個村鎮,縣城,結交朋友好漢,不足兩個月的時間,就在巴州縣城裡拿下了一處地基做起了包工頭。

  有錢一起賺,是爹最義氣的地方。他隨後回村招呼近十餘村里莊稼漢前往幹活賺錢。

  一來二去,村里村外凡是想賺錢的家都進了我爹的小工地。

  我爹這小生意也越做越有勁道,不過他似乎一直都是一窮二白的酸窮模樣。

  看到爹不上大學也能有所作為,我爺爺楊大膽那欣喜的心情真是處處彰顯,他堅信龍生龍,鳳生鳳,有志向的人無論身在何處都能崛起。

  但最重要的功臣,還是楊瞌睡的指引,方才讓後代享其恩澤。

  我爺爺對這位非父、非兄、非師的楊瞌睡又多了些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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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