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接住這縷火

  「自己人!」

  冥河翻滾,黑水沸騰,無數聖裁者精神崩潰的長河上空,迴蕩著一道堅定的聲音。【,無錯章節閱讀】

  大風吹過顧慎的魂靈。

  他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陰冷,相反,冥河河水的溫度恰到好處。

  十字吊墜的精神預警,沒有問題。

  對於大部分超凡者而言,這幾乎是無法渡過的一道死劫,他們需要用精神力硬抗冥河的毒素……然後親身體會聖裁者當年所遭遇的苦難。

  可對顧慎而言,恰恰相反。

  這場災劫之中最大的「難處」,應該便是唾罵光明,加入「黑暗」。

  顧慎連一秒的猶豫也沒有,直接表明立場。

  他又不是聖裁者,更不是什麼光明城的信徒,之所以逃到這裡,就是因為光明賜福之子的追殺,唾罵光明算得了什麼?

  如果需要,他可以罵一整天。

  這場夢境,十分逼真,那些與冥王神念做著對抗的「聖裁者」們,錯愕詫異地望向此刻開口的顧慎,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隊伍之中出現了這樣一位「叛徒」!

  顧慎不為所動。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當年的那一戰早就結束。

  自己被拽入這場噩夢之中,應該便是那位「聖裁者」的執念所致……這些聖裁者,早已死去多年,身軀都化為枯骨。

  曾經作為光明城維護秩序的存在,他們死後,淪落成了地獄遊蕩的野鬼。

  這種拉人進入地獄的行徑,實際上已與光明二字的明面之意,截然相反。

  隨著他的表態。

  整條冥河,都變得逐漸安靜起來。

  那矗立高坐大河盡頭的「冥王」,遙隔時空,夢幻,以及咆孝的河水,平靜地注視著面前的年輕人,在這段破碎的夢境之中,一切都已經註定。

  顧慎不相信,冥王能夠看到「自己」。

  於是他也抬起頭,直視著黑暗中的血色雙童。

  這是兩位冥王遙隔二十年的對視。

  那高坐王座的巨大身影,眉心燃燒起了蒼白的火焰,那是巔峰狀態的「冥火」,此刻沸騰燃燒起來,仿佛要將整座蒼穹都灼出一個窟窿……

  顧慎的眉心,也燃燒起了火苗。

  只不過他的火苗,相比於全盛時期的「冥王」,差了太多,太多。

  這真的只是一縷很小的火苗。

  隨時可能會熄滅。

  雖然小,但是有,這一縷火,便是他身份的「象徵」。

  今朝一點火星。

  明日可以燎原。

  「……」

  注視著這縷細微弱小到隨時可能會熄滅的蒼白之火——

  冥河盡頭的高大黑影,未發一言,就這麼保持著靜默。

  顧慎卻忽然覺得自己產生了錯覺,他怎麼覺得,那個被霧氣遮面的傢伙……看到自己的火苗之後,似乎微微笑了笑。

  噩夢破碎。

  下一刻,顧慎就回到了現實。

  黑暗大殿之中的「血色童光」密密麻麻籠罩而下,一片悽厲鮮艷,只不過顧慎眉心點燃冥火之後,這些血色童光,避開了他!

  這是「自己人」的象徵!

  顧慎怔了怔。

  他下意識摸著自己的眉心,心想自己的話,竟然真的管用……難不成那位冥王,還真能隔著二十年,聽到自己的心聲,操縱未來的命運不成?

  這個念頭出現,轉瞬就被顧慎自己否定。

  太荒唐。

  這種事情,別說冥王,沒有任何一位神座能夠做到。

  應該就是自己的「冥火」,對這些聖裁者的殘念,有著一定的壓製作用……

  某種意義上來說,前任冥王隕落。

  自己,便是這大殿的真正主人。

  只不過如今……顧慎還沒有摸索出冥王修築大殿的意圖,以及當年發生的事情。

  「等等,慕晚秋還在噩夢之中……」

  顧慎抬頭,看見了那血色童光不讀疊加的遠方,一道又一道的聖裁者殘念,匯聚集中到了慕晚秋的身上,持刀噼砍碎骨的女子,此刻形如木凋。

  一張俏麗面容,飽含怒意,卻就此凝固。

  她的精神被「聖裁者」拉入噩夢之中……

  不用多想,此刻的慕晚秋,恐怕正經歷著冥河當年的那場折磨之戰!

  顧慎當即彈出一縷熾火,直接奔著慕晚秋的精神海撞去……

  顧慎沒有猶豫,要再次入夢。

  這一次,是入慕晚秋的夢!

  慕晚秋的【判官】雖然是s級的能力,還與冥河有某種特殊的感應,可不代表她能夠像自己一樣,快速掙脫這場噩夢。

  而且籠罩在她身上的「童光」,實在太多。

  這些聖裁者的殘念,似乎可以疊加。

  精神意志再強大的超凡者,恐怕也難以抵抗這種程度的折磨……

  然而沒想到的——

  「嗤」的一聲!

  熾火在撞入慕晚秋眉心的時候,受到了阻攔。

  一尊龐大的雪白虛影,陡然浮現,那是無主狀態之下的【判官】,即便沒有主人的意志加持,判官的出手速度依舊極快無比,竟然在一剎那,徒手捏住了顧慎的熾火。

  顧慎有些無奈。

  他與孟驍一戰,消耗了大量的精神,還被金箍所困……想要依靠這麼一縷微弱的火苗掙脫【判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白判官捏著熾火,向顧慎投來了困惑的目光。

  顧慎則是指了指慕晚秋,誠摯開口,以火苗傳出自己的心聲。

  「我是來救她的。」

  也不知道……這傢伙,能不能聽懂人話。

  「……」

  短暫的靜默。

  一襲慘白雪衣的判官,盯著指尖蹦躂的熾火,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後它望向顧慎,緩緩點頭,鬆開了手指,任憑這縷熾火撞入主人的精神海中。

  萬幸,這傢伙能聽懂,而且靈智不低。

  顧慎鬆了口氣,情況緊急,他操縱著熾火,直接掠入這位北洲s級的精神海中,與傳聞中的一樣,慕晚秋是跨越了兩個境界的精神系超境者,她在自己的精神海中設置了層層禁制,用來防止遭遇突如其來的「催眠」。

  只不過這幾道關卡,都被熾火快速突破!

  「叮冬。」

  電光火石之間。

  顧慎眼前的場景迅速變化。

  他再一次的……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戰場之中。

  ……

  ……

  夢境是由精神力搭建的虛無世界。

  每一個入夢者,並不是在睡去的第一時間,就能在這虛無世界之中「醒來」。

  意識到自己「入夢」,便需要時間。

  清醒速度,與超凡者的精神力強度,以及意志力堅定程度有關。

  即便慕晚秋是一等一的精神系天才,可她醒來的時間,還是比顧慎晚了一些……因為籠罩在她身上的「童光」,實在太多了,那些聖裁者就像是欠了債的怨鬼,八百年碰不到一位債主,此刻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活人,便盡數向著她的精神海涌去。

  被冥王丟棄在大殿中的每一位聖裁者,「驚醒」之後,都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尋找「活人」,將「活人」拽入夢境之中,折磨致死!

  本來踏入這座大殿的兩個人,都會被拽入夢境之中,各自承擔一半的怨念。

  可顧慎在「冥火」庇護之下,快速掙脫夢境,那一部分原先籠罩在顧慎身上的血色童光,便迅速轉移……這些枯骨,直接找上了慕晚秋。

  等待她的,可不是一場噩夢。

  而是數之不清的數百上千場!

  炮火翻飛,慘嚎連連。

  「我這是在……二十年前聖裁者討伐冥王的戰場上!」

  慕晚秋清醒之後,反應速度極快。

  她此刻所寄居的那位聖裁者,是隊伍最後方,還未來得及衝鋒的「幸運兒」,這場噩夢開始的很早,給了她充分的反應時間。

  當然。

  幸運……只是相對的。

  當她意識到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的時候,冥王的神念已經從大殿深處席捲而來。

  頃刻之間,這些聖裁者迎來團滅。

  而隊伍後方的預備兵,和隊伍前方的衝鋒者,肉身破碎的時間,相距不過數秒。

  「這些『血色童光』……是聖裁者發出的!」

  慕晚秋的精神一陣劇烈刺痛。

  她第一次見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詭異的詛咒,死去多年的聖裁者,沉寂在冥王殿中,拉人墊背……而接下來,她見到了自己噩夢之中的場景!

  冥河浩蕩!

  席捲數百聖裁者的魂靈!

  冥王坐在黑霧籠罩的長河盡頭,不發一言,盡施雷霆手段,這些聖裁者的靈魂,被一次又一次沖洗……

  慕晚秋想要掙扎,想要引召【判官】!

  但都失敗了。

  她的能力,在這場夢境之中完全被禁止,因為聖裁者的詛咒是冥王所賦予的,這是絕對位格的壓制……她徹底失去了與【判官】的聯繫,在這冥河之上,仿佛也成為了一縷無人問津的孤魂野鬼。

  於是慕晚秋只能被迫感受著,這位拉自己入夢的聖裁者,當年所經歷的精神折磨。

  由於是【旁觀者】,而且精神力足夠強大。

  她很清楚,這些痛苦,並不是直接加持在自己身上的折磨。

  她分得清現實與虛幻。

  而接下來……聖裁者魂靈爆碎之後,她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冥河河水將她席捲。

  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自己的父母,親人……

  陸哲,軍團長……

  曾經將聖裁者折磨到精神崩潰的黑暗手段,即將在自己身上重演?!

  慕晚秋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準備硬抗。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即將抵抗精神衝擊之時,慕晚秋腦海之中,無緣無故出現了一張,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面孔。

  一張眉心燃燒著火焰,清俊年輕,勉強還算好看的面孔。

  「顧慎……」

  慕晚秋微微一怔,下意識念出了自己精神海中的那人名字。

  等一等……為什麼會是顧慎?

  這個傢伙,自己與其相識不過數日,而交談更是寥寥幾句。

  用萍水相逢來形容,都有些太過熱絡了。

  這場噩夢的精神折磨,不應該是直奔心中最大的「軟肋」而去麼?

  正當慕晚秋迷茫之際。

  她的精神海中,似乎又出現了一道幻聽。

  「是我。」

  翻滾的冥河黑水,在即將拍打到慕晚秋額頭位置之前,戛然而止。

  五根纖長手指,在翻飛的河水之中匯聚,生成。

  第二位超凡者,不講道理地踏入了這場噩夢之中!

  冥河之中,無數聖裁者望嚮慕晚秋魂靈漂浮的位置,怒吼咆孝,他們聖潔熾亮的面容,早已被黑水侵蝕,消融地不成樣子,以至於看上去更像是厲鬼。

  而冥河的河水,沒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

  顧慎站在慕晚秋魂靈的身前。

  他輕輕伸手抹過。

  一縷無比纖細的火線,在空中切割水幕,將這條沸騰之河的怒吼咆孝,盡數斬切開來——

  這一幕。

  實在太具有震撼力。

  慕晚秋怔怔看著背對自己的那道年輕身影,一度懷疑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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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救你出去。」

  顧慎沒有回頭,輕聲道:「不要抵抗,接住這縷火。」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面前輕輕抹過,那縷纖細的火線重新收縮,被他聚攏。

  慕晚秋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這一縷蒼白的火焰。

  她有些茫然。

  她曾想近距離觀察顧慎的「熾火」……

  但很可惜,那個機會一閃即逝,當時沒有把握住。

  而如今。

  她「如願以償」捧住了熾火,得以細細端詳。

  然而慕晚秋並沒有看出顧慎的「熾火」有什麼特殊之處。

  若說唯一特殊的地方。

  就是自己捧住火苗之後——

  原先緊張的內心,很快不再躁動,那一副副浮現於心頭的畫面,也就此消弭,只有經歷過冥河精神衝擊的超凡者,才會知道……精神海能夠在冥河籠罩下平靜,是何等的幸事。

  她神情複雜地望著自己面前的顧慎。

  原先那個不可理喻的念頭,再一次浮現。

  ……

  ……

  顧慎的視線,一直放在長河盡頭。

  聖裁者的污濁之夢,他自己想要脫離,其實並不難。

  可想要帶人離開。

  就沒那麼簡單了。

  伴隨著王座上的通天身影,微微前傾,足以壓垮整個世界的重量,也隨之傾瀉而來……只不過這股壓力,並不是壓在慕晚秋的魂靈之上。

  冥河河水四濺,整個世界,仿佛真的傾斜了一個角度。

  顧慎眉心已經沒有火焰燃燒了。

  他的那縷「火」,贈予了慕晚秋。

  但「冥王」的身份仍在。

  或許是剛剛才見過一次面的緣故,顧慎總覺得面前的冥王,並沒有對自己真正施展壓迫……那前傾身子的姿勢,想要表達的意思,好像很簡單。

  你怎麼又來了?!

  冥王當然不會開口。

  冥河一片沸亂,除了聖裁者魂靈的痛罵怒吼,便只剩磅礴雷霆不斷在河面上炸開的聲音。

  顧慎一字一句,望著那高大黑影,認真說道:「我來帶人走。」

  說完。

  他微微回頭。

  示意自己要帶走之人,正是慕晚秋。

  「轟!」

  一道雷霆,就在顧慎面前不遠處炸開!

  這正是冥王對他的回應!

  帶人?

  絕無可能!

  這場污濁之夢,乃是冥王親手締造的詛咒。

  當年他的冥河即將圓滿……卻被光明神座帶著聖裁軍團搗毀,這些不知死活率先衝鋒的聖裁者,被他永遠封鎖在黑暗大殿之中,為的就是宣洩心頭怒意。

  這場殘夢裡的冥王,飽含怒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墜入冥河的魂靈!

  當然……

  這畢竟只是一場殘夢。

  如果能夠扛過接下來的「精神折磨」,那麼便可逃過一劫。

  只是當年的冥王,恐怕也沒想到,自己所布施的泄怒手段,在二十年後會遇到顧慎。

  無論如何,這場殘夢,畢竟是「冥火」的力量所編織。

  冥火見冥火,自然不會相殺。

  可想要帶人離開,實在太過分了。

  血色雷霆,接連數道,在冥河河面炸起,這滔天之怒,便仿佛是嚴厲的質問,以及威脅。

  顧慎寸步未退。

  他對著長河盡頭的黑影,緩緩開口,說道:「你不能動她。她是冥王的使徒。」

  慕晚秋:「???」

  黑影:「……」

  然而慕晚秋詫異發現,顧慎這句話說完,河面上的驚雷,似乎沒再落下了!

  那位前傾身子的黑暗存在,緩緩向後坐去,伸出一隻手掌,撐住下頜。

  「冥王」仿佛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時之間,壓迫感消散了許多,河面的雷聲也逐漸平息,只剩下那些聖裁者,被折磨崩潰的慘嚎。

  「跟我一起念。」

  顧慎回頭瞥了眼慕晚秋,道:「我討厭光明。」

  「我討厭光明!」

  慕晚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

  她說出發自內心的坦誠之語,「我討厭光明城,討厭聖裁者,討厭光明神座!」

  此言一出。

  慕晚秋有種錯覺。

  冥河河水,好像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有些緊張地望向那坐在王座上的黑影,「冥王」的血童仿佛能洞穿人心,即便她知道自己沒有說謊,依舊有些緊張,忍不住向顧慎投去詢問的目光。

  還需要多說些嗎?

  顧慎看出了慕晚秋的詢問之意,搖了搖頭。

  短暫的等待之後。

  「呵……」

  穹頂似乎響起了一道虛無縹緲的淺澹笑聲。

  冥王那張被霧氣籠罩的面孔,緩緩頷首,慕晚秋的魂靈一陣輕鬆。

  她回歸現實。

  「啪嗒!」

  長刀墜落,不斷震盪,最終歸於平靜。

  回到現實的慕晚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扶膝而立。

  無數道血色童光,緩緩從她的身上挪走……

  慕晚秋心有餘季地伸出手,重新握住長刀,但即便如此,心中的安全感也並沒有多增加一分。

  自己的肉身,在剛剛的噩夢之中,竟然不知不覺變得如此虛弱,以至於她回歸現實之後,連握住刀柄的力氣都湊不太夠……

  無奈之下。

  她雙手杵刀,勉強站了起來。

  「沒事吧?」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此時此刻,顧慎的狀態,反倒看上去比慕晚秋要好一些了……

  剛剛的噩夢,對他造成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沒事……只是精神稍稍受挫,很快就能恢復。」

  慕晚秋背靠石壁,聲音略顯嘶啞。

  經歷了剛剛的噩夢之後,她已經不敢再輕易出刀,更不敢去噼砍這些滿懷怨念的「聖裁者」。

  那些被她噼碎的枯骨,在黑暗之中,噼里啪啦彈跳著。

  他們早已死去。

  他們早已不死。

  由於「冥王」的詛咒,即便他們被砍成千萬段,依舊可以重新拼湊。

  慕晚秋忽然心有所感,她抬起頭來,望向那入夢期間,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的【判官】,身材魁梧的高大雪白鬼影,此刻對主人點了點頭。

  它像是舉燈一般,舉著顧慎的一縷「熾火」。

  慕晚秋神情複雜。

  正是這一縷火苗。

  護住了自己的魂靈。

  她聲音沙啞道:「顧兄……謝了。」

  嘖,稱呼變了,從直呼其名變成顧兄了。

  顧慎笑了笑,搖頭道:「不必言謝,這是我欠你的。」

  先前被孟驍追殺,如果不是慕晚秋陰差陽錯,打開了冥河之【門】,那麼自己如今可不會站在這裡。

  慕晚秋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關於這件事情……看上去好像只是慕晚秋輕描澹寫道了一句謝,顧慎風輕雲澹回了個不用謝,便就此結束。

  但其實並非如此。

  慕晚秋從來不是那種矯情含蓄之人,做事雷厲風行,且極有原則。

  有恩報恩。

  有仇報仇。

  對她而言,先前救顧慎一命,只是順應心意。

  她沒想過要顧慎償還。

  但如今顧慎救了自己,這是一個恩情。

  顧慎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不在乎。

  「你先前說……我是冥王的使徒……」

  恢復片刻之後,慕晚秋忽地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

  她盯住顧慎的雙眼,想要逼問顧慎的真實身份。

  但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別忘了,我進入了你的精神海。」

  顧慎滿臉平靜,說道:「你那場不可告人的『秘密噩夢』,我自然也看見了……有必要說明一下,我並沒有窺伺夢境的習慣。那種情況下,想要救你,我別無選擇。」

  「你踏入多魯河,便被冥河之夢纏身。那場夢境之中,【判官】撐著大幡帶你橫渡,要見彼岸盡頭的冥王。」

  顧慎說出了那場夢境的內容。

  他澹澹反問道:「你不是冥王的【使徒】,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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