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蚍蜉

  顧慎推開恆沙酒館的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全都解決了?」

  陸南槿抱著刀,斜倚在門前,她沒有去看顧慎是怎麼處理這些基金會信徒的,而是瀏覽著全息眼鏡的地圖,關注著接下來的任務:「下一個地點是東盂街。」

  「嗯。」

  顧慎點了點頭,特別調查組的任務結束之後,裁決所聯合其他兩所,集中了大都區的人手,開始清理長久基金會的信徒。

  深海封鎖了嫌疑人的彼此通訊,最大程度避免了「打草驚蛇」的可能性。

  按照這個處理速度……最多半個月,長久基金會就能拔除九成。

  處理這種案件,對顧慎的修行有不少好處,僅僅依靠驚蟄呼吸法,他的精神力增漲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想要提升戰力,最好也最快的辦法……就是戰鬥。

  長久基金會的信徒們,平均實力並不高,大部分還只是普通人,即便有超凡者,水準也鮮少能超過三層……只不過由於精神烙印中那股不懼死亡的狠勁,每一次交鋒都需要打起精神,對顧慎而言,這是絕佳的「練手機會」。

  ……

  ……

  不知不覺已近傍晚。。

  黃昏的餘光灑在大都街區。

  一下午處理了七宗案件,顧慎一個人解決了五場戰鬥,他所斬殺的最強超凡者,是一位預估實力抵達深海第四層的強攻系超凡。

  有師姐在後方掠陣……這些戰鬥並沒有給顧慎帶來壓迫感。

  不過,這些戰鬥都結束地很快,包括那位深海第四層的強攻超凡,顧慎施展熾火,先發制人,撞入對方精神海洋之中,一瞬間就震碎了那傢伙的靈魂。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誰會願意大戰三天三夜?

  「你確定……你在深水區,只抵達了第三層?」

  陸南槿看著自己的小師弟,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在她印象中, 顧慎還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子, 在大藤市的時候, 毫無戰鬥力可言。

  來到大都,這才多久?

  抵達深水區第三層,已經是個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從展現的戰力來看……顧慎的「熾火」絕對可以對抗第五層的超凡者, 而且旁觀了幾場戰鬥,陸南槿發自內心的認為, 顧慎的精神攻擊, 是一個十分令人頭疼的事情。

  如果毫無預兆, 就遭受了熾火的進攻,九成超凡者只能憑藉自身精神力去硬抗。

  顧慎的精神力太紮實了。

  沒有守護精神的封印物, 很容易中招……而在夢境中,他的實力可就不止是第三層那麼簡單了。

  這就是……「S級」麼?

  「是的……目前還在摸索『大催眠』。」

  顧慎謙虛地笑了笑。

  今天遇到的對手,實力只能說是一般, 至少比起鳶丹街的「時厲」要差許多。

  不過覺得戰鬥輕鬆, 也有熾火增漲變強的緣故, 在徹底消化了曲水, 以及吸納的那一部分超凡源質之後,顧慎覺得如今的自己, 再與時厲戰鬥一次,不需要動用指針,也可以將其斬殺。

  熾火就像是自己身體衍生而出的一部分。

  顧慎覺得自己還處於「駕馭」能力的階段……就像是嬰兒要先熟練自己的身體, 能夠做到心意所指,熾火所向, 那麼也就說明自己完全「馴服」了能力,至少不會出現上次那樣熾火失控的情況。

  「老師叮囑我, 要我這幾天跟你一起執行任務,照顧一下你……」陸南槿給予了肯定:「事實上你完全可以獨自一人執行這種級別的任務, 我沒有出刀的機會。」

  「或許長久基金會內藏有高階的超凡者。」

  顧慎認真道:「不過……我倒是挺想試一試的。」

  「遇到深海五層以內的……憑藉先手,你能占據絕大的優勢。」陸南槿道:「可遇到深海第六層的超凡者……就是兩回事了。即便是突襲,你的精神力大概率也無法突破他們的防線。」

  「深水區的試煉……有幾個明顯詭異的梯度。」

  「前三層的試煉,三系超凡者基本相同,深海根據運算,給出了三大系超凡者運用能力的基礎模擬……就像是精神系的側寫,小催眠, 大催眠。你可以理解成,任何精神系能力,都一定具備這種能力。」

  「在第三層之後,不同的超凡能力開始衍生出屬於自己的『特性』……這是第一個梯度。」說到這, 陸南槿的神情有些複雜,她緩緩道:「按理來說,第三層的超凡者絕不可能是第四層的對手,可你的熾火太特殊了,它已經凝聚出了自己的形態,而且展露了蘊含特質的本源。」

  本源!

  顧慎之前就聽到過這個詞。

  「深海的一到三層試煉,被譽為『基礎態』,也就是所謂的第一階段。而第二階段,四到六層的試煉,則是超凡能力的『第二態』演變,一般在第四層深水區試煉,超凡者會嘗試引召自己的能力本源,將其具現,並且將其維持。」

  顧慎若有所思的點頭,接著面色陡然凝固, 變得古怪起來。

  等等……

  深海第四層的試煉,是具現能力?

  這可是自己深水區第一層的試煉……當時自己竭盡全力,把熾火從精神之中凝聚出來, 心生感慨,只覺得前路漫漫, 修行不易。

  可不曾想, 這是在第四層才會安排的試煉內容?

  「以此類推,七到九層,是『第三態』,十到十二層,就是『最終態』,能力已經被完全開發。但這不意味著超凡者的力量探索就到此中止了。」陸南槿道:「我目前還在探索『第三態』,所以關於十二層之後的風景,並不清楚。如果想知道的話,你可以詢問老師。」

  庭院的對話之後,顧慎大概明白了周濟人對自己的安排。

  這位大裁決官在教育弟子方面……採用的方法十分獨特,他會壓制弟子的修行,從心性和深水區試煉的進度上,要求弟子走得越慢越好,但實際上這種修行法,對戰力的提升反而是最大的。

  五洲的超凡譜系圖仍在更新。

  人類對於超凡力量的摸索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依賴深海,或者依賴他人,都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

  說白了。

  深水區只是輔佐工具。

  科學的摸索,以及循規蹈矩的自我挖掘,絕不是唯一的道路。

  熾火是極其獨特的力量……那麼它的修行方式,也註定是獨特的。

  「我的熾火……在吞噬超凡源質之後,可以不斷的自主變強,這種特質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精神系』能夠擁有。」顧慎在心底暗暗開口,「對我而言,增強實力,可不止是探索深水區一條道路。」

  熾火的規模,已經從從最開始的纖細髮絲,變成了如今的一根手指粗細。

  想要增漲熾火強度,需要不斷尋找發散的超凡源質……顧慎心頭一驚,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就是指引著自己向邪惡的一面去墮落麼?

  獵殺超凡者,奪取他們的源質,化為增強自己的養料!

  這……或許就是與「血火」產生感應的原因?

  熾火壯大的難度,是呈指數上漲的,同樣增漲一縷火苗的寬度,開始可能只需要吞噬曲水這種級別的初級失控者源質就能做到,到後面或許需要十倍,數十倍!

  從哪裡能找到那麼多的超凡源質啊……顧慎想想就覺得頭疼,合法的途徑里,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去接觸溢散的源質,一旦超凡者身死,源質很快就會消散。

  ……

  ……

  夜幕的微光籠罩而下。

  透過窗簾,隱約能看到屋外的黑暗。

  屋室內很溫暖,也很乾淨,溫和的白光落在白色的床單上,老人臥坐在調整好高度的病床上,他安安靜靜地閉著雙眸,鼻息微弱,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趙西來年齡很大了。

  他很老,很虛弱,這是肉體上的虛弱。

  但誰也想不到,那位坐握大都生殺之權的老人,竟然虛弱到了這種程度,呼吸之間,連精神都顯得萎靡,困頓,風雲激盪的大都,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準備迎接戰鬥,而這頭被千萬人視作心頭大敵的老獅子,已是滿面倦容,看樣子並不能應對更多的鬥爭。

  「關於你們中洲的【使徒】,來大都插手法案的事情……我很不滿……」

  他微微闔著雙眸,聲音沙啞地飄出,在房間裡迴蕩。

  天花板的上空,倒射出一輪投影……這是一場連結中洲議會的通訊。

  投影中的圓桌坐著幾道模糊的身影,這其實只是一個虛構的議桌背景而已,趙西來本人在其中也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沒有人能看得見這位老人的頹態。

  「源之塔的那兩位,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覺醒法案頒布的場面了。」中洲議桌的某個方位,傳來一道不含感情縹緲聲音,「你應該慶幸,來的只是他們的【使徒】。」

  趙西來皺了皺眉。

  在他的情報中,中洲來了一位【使徒】,是酒神座的侍奉者。

  原來,來的不止是一位麼?

  還有一位藏在暗處……

  他語氣沒什麼變化,平靜道:「距離最後時限,還有六天,我可以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希望中洲議會可以撤出【使徒】,這件事情觸犯了東洲的底線。」

  【使徒】的存在,本來就違背了多年前的聯邦規定。

  這世界上有超脫規則的神座,已經足夠令人頭疼了。

  如今神座將自己的力量散播給侍奉者……先是冠以「消除黑點」之名,然後再一點點試探規則的底線,現在已經開始派遣【使徒】來傳遞自己的意志了,如果還不制止,接下來那些傢伙還會做什麼?

  將神之力贈予更多的人,這是想要挑起對內的戰爭麼?

  「抱歉。中洲議會無權對最高席發出指令。」那道縹緲的聲音拒絕,「關於【使徒】的事情,我想您還是直接向源之塔的那兩位反映吧。如果他們點頭,侍奉者天亮之前就會回到中洲,不過……如果法案能夠早點落定,我想那兩位也不會派遣【使徒】。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忙。」

  趙西來面色陰沉。

  「【使徒】的任務不應該是消滅黑點麼?在北洲的要塞之外,每天都有許多人在秩序崩塌中死去……」他冷冷道:「如果中洲議會不制裁這種行為,放任【使徒】的行走,只會給五洲帶來不安。」

  「既然您知道……有那麼多人在對抗秩序崩塌中死去。那麼在法案推行的事情上,就應該更加傾力。」中洲議會的聲音更冷,「歸根結底,如果法案成功推行,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所以在覺醒法案頒布之前,中洲不會阻止【使徒】的行為。」

  「呵……」

  趙西來聲音很輕的笑了。

  「哪怕【使徒】的行為,會破壞大洲之間的和平?」

  中州議會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有人幽幽地開口道:「源之塔的那位曾說過……要先有犧牲,才能後有和平。」

  非常無恥的回答。

  趙西來直接掛斷了通訊,但並沒有憤怒,因為在這種時刻,憤怒毫無意義。

  他很清楚對方如此猖狂的原因——東洲沒有對應的底牌,無法接招。

  之所以忌憚【使徒】,並不是因為畏懼他們的個體戰力,在不動用信物的情況下,【使徒】未必是封號超凡的對手……而東洲的封號超凡還是有不少位的。

  恐怕的就是神的信物。

  某種意義上來說,信物的動用,就意味著短暫時間的神臨。

  作為神座的侍奉者,「正義」的代言人,使徒的信物是其保命的根本,動用信物,就意味著自身的性命遭到了威脅,神座自然會庇護其信奉者……龐大的精神力和超凡源質,會跨越空間的壁壘,湧入【使徒】的體內、

  這,便是神臨!

  根據【使徒】自身的實力不同,體質不同,能夠承載的神力數量,以及持續時間……也有相對應的變化。

  可哪怕神臨的時間只有一秒,這也不是超凡者能夠抵抗的力量。

  神靈與凡俗,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戰鬥結束,只需要一秒。

  中洲的【使徒】來了兩位,一位負責給自己施加壓力,另外一位則是在暗處觀察……很顯然這是想知道,東洲面對這種無理的出招,究竟是會選擇退讓,還是選擇應對。

  【使徒】是神座的意志行走。

  而能夠對抗神的,就只有神。

  深深吸了一口氣,趙西來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前行的路上遍是阻力,他此刻不免恍惚地想,或許陸南梔的決定才是正確的?

  蚍蜉撼樹,雖死猶榮。

  總好過……遭這屈辱。

  「咚咚咚……」

  便在此刻,病房外響起了敲門聲音。

  有人惴惴不安地開口。

  「父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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