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對峙中的第三者

  正在開車的司機遲疑了一下，隨後問道：

  「能不能稍微等一下呢？」

  「當然不能，我可是一名錫安進步者成員，燈塔留學歸來的博士，我現在已經很想放屁了。

  如果我在車上放屁的時候蹦出屎，那我的人生也將結束，這是無法直視的羞愧。

  背上我許樂一生的名譽，這車……必須停。」

  這樣生動的演講讓司機的嘴角一陣抽搐，不過一旁的其他人表情依然木訥，這讓許樂有些遺憾，自己這樣賣力的表演卻只有一個觀眾，真是讓人掃興的一件事情。

  隨著一聲汽笛聲，車子緩緩停下。

  可這個停車的舉動卻讓許樂略微遲疑了一下，他沒想到車子居然真的停下來了？和他原本料想的不一樣啊！

  許樂也不含糊，直接推門下車。

  可就在他推門下車的瞬間，周圍的空氣逐漸粘稠起來。

  許樂眼前的事物一陣恍惚，他下車的動作居然在同一時刻變成了上車，完完全全的翻轉了過來。

  而他本人也因為對周圍環境的疑惑，而停了下來。

  「快點啊？晚上就要黑潮了，我等著回家！」

  此時，背後的一個大媽推搡著許樂，大媽手勁很大，許樂看了一眼大媽的臂圍，還有她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個大媽好真實，幻境脫離了？」

  幻象當然是分等級的，從普通人的魔術，到加入基礎超凡之力的障眼法，再到術士的幻術，每個等級的幻象都會有所不同。

  之前在8樓時，那個幻象的構築就非常粗糙，破綻很多，其實只要稍稍認真分析一下就可以確認。

  而且當時許樂破解起來也很簡單，召喚10個活屍幻象就自動破解了。

  但現在……

  推搡中許樂被推上了車，他看了一眼周圍的這些行人。

  許多人手中都拎著沉甸甸的箱子，看起來應該是槍械，是為了應付今天晚上黑潮購買的武器？

  「如果是幻術的話，這波進步非常大啊！」

  許樂低下頭，順著車窗看了一眼下面的站牌。

  【2區武器市場站】

  「還挺逼真的。」

  因為沒有辦法判斷是不是幻境，許樂當然不能像剛才那樣說「我要下車拉屎」之類的話，太丟人了。

  眼下尤其是站在自己旁邊的那個大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真人一樣，尤其是看到她在那裡悄悄挖鼻屎的舉動，一時間許樂也有些疑惑。

  「確實挺逼真的。」

  古音多視界和空靈狀態都已經開啟，許樂掃視著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每一個角色。

  但依然沒有發現。

  不過沒關係，他是一名術士。

  既然用常規的辦法已經不能確定現在是不是處於幻境中，那就用術士的手段吧。

  隨後，他抽出了一張古音多卡牌。

  【黑之牌-森林】

  無盡的森林，走不出的地方，謎團

  正面：無法走出的地方，一片迷霧，困境。

  反面：資源。

  「果然。」

  在看到森林牌的時候，許樂的眼神微微冷冽起來，張諾安的進步很快，如果他能夠把幻境構築到這種層次的話，那對於他來說也是具有影響的。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破解？

  像之前那樣召喚活屍嗎？

  許樂看了一眼狹窄的公交車環境，放棄了這個想法，公交車不比之前的8樓。

  這裡的範圍小很多，一個3級術士想要穩定一個這么小的空間其實很容易。

  如果許樂自己也掌握了幻術，估計他都能做到，所以這個方式肯定不行。

  首先需要確定張諾安的位置才行。

  許樂思考了一會，就將自己的目光移向了車門的位置。

  「說來說去，到最後還是要下車。」

  再一次走到了車門口，許樂大喊道：

  「司機，我要下車。」

  「小伙子你下車做什麼啊？交通規則你懂不懂？這都是錫安新立的規矩，你是外地人吧？」

  司機還沒說話，一旁的大媽就已經抓住了他的胳膊。

  許樂微微皺眉，金色的電流出現在他手臂上。

  大媽慘叫一聲跪在了地上。

  「殺人啦！殺人啦！」

  許樂的舉動很明顯遭到了別人的圍觀，這些行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不用說許樂也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

  「司機，開門，我要下車。」

  「別讓他走，他就是想跑，讓執法者把他抓起來。」

  地上的那個大媽還在聒噪，許樂卻已經收斂起自己的情緒。

  他在吸收掉自己的心能之後，留意到了一點，這些幻境中的人們，沒有心能的波動。

  這些人是有一定心能的，但就像是被設定好的一個固定值一樣，永遠不會發生變化。

  哪怕眼前這個近乎真實的大媽，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能波動。

  這是很大的破綻，無法逃過許樂判定的破綻。

  見這些人攔住了自己，許樂直接將手中的黑杖變成了黑槍。

  砰砰砰！

  他一槍一個，把幻想中所有人都鯊了，也包括車子的司機。

  沒有了司機，公交車自然會停下來。

  看著一地的屍體，許樂沒有高興的神色。

  走向車門，又一次的推開。

  當許樂抓住扶手向下走去時，那種恍惚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這一次，他又變成了上車的狀態，同樣的話語，也又一次在他的身後出現。

  「快點啊？晚上就要黑潮了，我等著回家！」

  「因為對自己剛才的設計十分滿意，所以之前的一切都被沿用了嗎？」

  許樂看了一眼和之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改變的大媽，心裡微微疑惑起來。

  他沒有感覺到危險，甚至沒有察覺到一絲絲的敵意。

  許樂原本的想法，這種程度的幻境沒有實質性傷害，張諾安想要對他動手的話，就肯定要釋放攻擊。

  不管是鍊金生物，下毒，又或者他本人直接出手，總要有一個實質性的攻擊方式才對。

  可到現在都沒有，哪怕是剛才他把幻境中的所有人都鯊了，也沒有。

  張諾安似乎沒有和他交互的意思……

  「他在拿我練習自己的幻境能力？」

  許樂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畢竟沒有什麼練習能夠比直接對著一個術士練習來的更為直接有效。

  這一次，許樂沒有立刻嘗試暴力破解，前兩次都是在觸碰到門的時候，直接被拖入了新的幻境。

  公交車的門，或許就是一種幻境重置的媒介。

  許樂這次老老實實的不說話，站在車上默默的等待了大概10分鐘，讓公交車前往下一站。

  可公交車到站的時候，他的眼睛微微收縮。

  【錫安進步者站】

  居然又回到了原點？所有的一切都在到站的那一刻重置了，這種是一種悄無聲息的重置。

  許樂強忍著訝異，順著人流朝著車門走去。

  隨後，又是同樣的恍惚，他又回到了上車的姿態。

  身後大媽的呼喊，再一次讓許樂驚醒。

  許樂沉吟幾秒，直接變出黑槍，轉身就將身後的大媽斃了。

  砰砰砰！

  連續的槍聲響起，車上的人被許樂殺了個精光。

  殺完人之後他發現車上的人沒有尖叫，這是很不合理的一點。

  但他現在沒時間去思考那些，在思考這些問題之前先離開車子再說。

  許樂緩緩鬆開了自己扶著車梯扶手的手指。

  向後退下去一步。

  可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空間的那股粘稠感再度出現，許樂也在恍惚的同時，又一次從下車姿勢變成了上車姿勢。

  因為是下意識的舉動，他這次直接走上了車。

  「又一次啊！」

  許樂看向車窗外，接下來他嘗試了脅迫司機，脅迫乘客，總之只要是能夠下車的行為他基本上都嘗試了。

  不過無一例外，每一次他都會重新出現在上下樓梯的那個位置。

  沒有攻擊，沒有迫害，重複了一次又一次，像是一種無盡的循環著。

  許樂感受了一下紅月之劫的倒計時。

  還剩4個多小時的時間，也就是說，雖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但時間是在真實流逝的狀態。

  「他在拖時間？」

  這讓許樂想起了某本書里的一句話。

  時間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我們。

  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有時間是真實的，他被困在虛假的幻想中，流逝著真實的時間。

  時間到了之後會發生什麼？

  黑潮，紅月之劫！

  只要張諾安這樣無休止的拖時間，拖到紅月之劫降臨的時刻，在城市陷入混亂的那一刻解除幻境。

  那他就很有可能在與怪異的搏殺當中，被怪異拖死，是這樣的想法嗎？

  不可否認，如果張諾安真是這麼想的，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處理方法。

  雖說許樂手捏回城卷並不是特別慌亂。

  但都被人逼到用回城卷了，那基本上也就等於張諾安成功反制了他一次，畢竟回城卷已經算是底牌。

  「呼，任何術士都不能被小看，僅僅是一個幻境的能力，只要條件合適，都可以給人造成很大的麻煩啊！」

  嘴裡說著話，許樂的手上已經開始結印。

  「術式-禁忌召喚之陣。」

  砰！

  潔白的蟬翼，如玉般的指尖，當白蟬出現的時候，許樂感覺到這個空間很明顯晃動了一下。

  3級古音多怪異的出現，對於這個幻境來說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白蟬身上逐漸漂浮著大量的粉末，快速收割起車上人的性命。

  3級古音多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已經是無法抵禦的存在了，車上人們雖然紛紛掏出手中的武器，可速度上的差距讓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瞬間就被白蟬釋放出來的熒粉殺死。

  許樂的眉頭微縮，繼續結印不斷，而白蟬就站在他的身邊，如同護衛。

  「還沒完呢，術式-禁忌召喚之陣。」

  隨著許樂的召喚，大量的活屍出現，這些活屍開始充斥著車廂的每一個角落，代替了原本乘客的位置。

  許樂不是沒有嘗試讓活屍直接下車，可他發現，活屍一旦觸碰到車門的位置，身影就會直接消失。

  禁忌召喚帶來的精神聯繫也會隨之中斷。

  這意味著這個幻境的邊界就是以這輛車來界定的。

  張諾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輛車上，他把這個小範圍經營的像是水桶一樣。

  不得不說，這種做法雖然缺點很多，但優勢也十分明顯，那就是難以被攻破。

  就算許樂現在發現了這是幻境，也沒有找到破解的辦法。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辦法，到了這種時候，許樂也不再束縛自己。

  他召喚的活屍越來越多，其中一部分活屍擠在了車門所在的位置，隨著活屍數量的增多，這片空間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與此同時，許樂控制著白蟬來到了司機所在的位置。

  白蟬伸手將司機的屍體拽下來，然後自己坐了上去。

  白蟬不會開車，許樂也不會，但是他有駕駛三輪車的經歷。

  驅使白蟬開大車這種事情，雖然做起來很笨拙，但許樂的精神操控能力非常細緻，實際操作起來也不是不可以。

  白蟬作為許樂的禁忌召喚之物，除了本能外，就只有服從。

  雖然這一幕都是許樂操控的，但許樂還是忍不住冒出了幾個奇怪的念頭。

  【關於我讓3級白蟬在錫安市內開大車的故事。】

  【我的司機女僕人。】

  【當我知道我的召喚物會開車。】

  「坐穩嘍！」許樂對自己說了一聲。

  公交車重新發動，許樂讓白蟬朝著城市的邊界開去。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周圍的景色，在飛馳的車速下已經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很多建築物變得如同馬賽克，或者變成模糊的畫面一樣，感覺就像是畫面未加載，又有點像傳說中的卡視角BUG了。

  總之，隨著公交車朝著城市的邊界靠近，這種畫面的崩壞就越發明顯。

  很快，周圍的樓房開始坍塌，地面開始崩壞，白蟬開個大車感覺整的像世界末日一樣。

  可即便如此，許樂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他驅使著白蟬向前開去。

  一直到……公交車駛離了地面，毫無規律的飛馳在了空中，朝著這個虛幻世界的邊界撞了過去。

  砰！

  沒有聲音，但許樂感覺到什麼東西破碎了。

  空間再一次變得粘稠，許許多多波動的心能出現在許樂周圍，許樂知道，自己出來了。

  因為這些心能會波動，會起伏。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很多人的尖叫！

  「啊！怪異！」

  公交車的世界是幻境，但許樂召喚出來的活屍和白蟬不是幻境，當張諾安的幻境破滅時，活屍和白蟬也出現在民眾的視線里。

  白蟬還好，頂多就是個皮膚慘白的COS小姐姐。

  活屍就不一樣了，它們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看都很恐怖！

  許樂連忙解除召喚，讓這些活屍變成一縷縷的白煙消散在空氣當中。

  與此同時，許樂的古音多視界裡，已經找到了張諾安的所在，就在對面二樓的餐廳里。

  之前的他，不知道是不是用心能遮蔽器遮蔽了自己的情緒，但在許樂破解掉幻象之後，張諾安情緒就徹底崩塌了。

  他的心能已經超過警戒線，這個狀態……真的不會影響作為術士的本體嗎？

  許樂單手翻閱護欄，然後被護欄磕絆了一下。

  「哎呦。」

  耍帥失敗之後他看了一眼周圍，確認沒有人在看他才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迅速朝著對面的2樓跑去。

  衝進餐廳，不顧服務員的歡迎光臨，許樂快速來到了心能波動所在的位置。

  可剛到這裡，許樂就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

  轟！

  還沒等許樂走進餐廳的包間，包間的房門就直接炸裂開來。

  如果不是許樂和包間還有一段距離，他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來針對他弄出的陷阱。

  畢竟之前艾黎才提醒過他，張諾安作為鍊金術士，他的爆破能力非常強悍，強悍到可以影響他和艾黎之間戰鬥結局的那種。

  「剛才的爆炸，是張諾安釋放的？他在和別人交手？」

  此時餐廳已經沒人了，畢竟正常人都在匆匆忙忙的趕回家裡，為黑潮的到來做準備。

  所以除了張諾安之外，許樂很清晰的感覺到了第三個人存在。

  爆炸廢墟的塵埃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他裸露在外的肢體，散發出如同寶石一般的光芒，撕掉自己身上殘破的上衣。

  這人對張諾安的方向伸出了手。

  「術式-影縛。」

  似乎是感覺到了許樂到來，面具人將目光移向了許樂。

  面具之下，是一雙散發著紅色光芒的眸子，這種光芒可不是單純的眼神明亮，就是真正的光。

  這人的眼睛在發紅光。

  他身上散發出了強烈的殺意和黑暗氣息，這種近乎實質化的殺意，讓許樂感覺有些駭人。

  隔著老遠，許樂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暴虐氣息。

  【古音多子嗣-剛石】

  一道信息從這人的身上閃過，但隨著他發光的手臂逐漸暗淡，【剛石】的標記也隨之消失了。

  看著這人，許樂心中充滿了疑惑。

  雖然他和許樂印象中的某個身影很像，但許樂還是沒辦法確認對方的身份，所以許樂下意識的看向他的右腿。

  可惜腿被褲子包裹住了，沒有辦法確定那裡是不是假肢。

  望著面具人手中的陰影，許樂遲疑了一下後才問道：

  「是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