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八十八.熟悉的一切
缺少神靈的庇護，維納不凍港直面世界的真實。
比如籠罩城市的怪異之霧。
街巷瀰漫著霧靄，路燈散發昏黃朦朧的氤氳，街道上很快冷清的空無一人，只剩守衛城主府的衛兵。
「我不喜歡這裡的晚上。」卡特琳娜鬆開窗簾，回到壁爐旁。
迷霧對荒野上的人來說等於極度危險，而這裡到處都是，連房間都仿佛有層薄霧。
而且在無論午夜城還是螳戈鎮，神靈庇護下的夜晚同樣熱鬧。
「舊日時代的人類就是這樣。」普修斯回答道：「他們沒有神靈保護。」
「再往前呢？沒有怪異的時候城市不是這樣吧。」
卡特琳娜說，這座城市讓她覺得冰冷。無處不在的灰色、霧靄，小雨，鋼鐵、蒸汽、管道。
市長馬特烏斯·諾克斯不久後登門造訪。他換了身便裝，助理也沒跟在身旁，似乎只是私下做客。
「一些議員向我抱怨你沒理會他們的聚會邀請。」馬特烏斯·諾克斯和陸離說。
手下帶來消息說今晚有幾十場聚會，但都沒迎來其客人。
「我無意參與政治。」壁爐前沙發里的陸離抬頭，合上《怪異群落圖鑑》。
「……看得出來，不過他們不會放棄的。」
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坐到陸離對面。
他深夜造訪不只順路，還想打聽陸離的政治傾向，但沒想到會徑直得到答案。
「維納不凍港依靠什麼阻擋怪異。」陸離問。
面對陸離，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無意隱瞞：「那些銘文武器。還有最重要的：強大怪異對這裡不感興趣。」
維納不凍港從來都不受怪異「青睞」，怪異時代伊始，各人類聚集地遭受怪異襲擊，列儂群島破碎成無數片，只有這裡相對平靜。
「原因是什麼？」
「不知道。也許有我們不知道的存在庇護這裡，也許它們想再重來一次列儂群島慘劇。」
關於前者的調查一直在進行，也一直被隱瞞著只在上層傳播，畢竟民眾眼中維納不凍港是「舊日榮光」，貴族們也願意維納不凍港保持獨立不被午夜城同化。
儘管每位貴族家中都聘請了來自荒蕪之地的怪異力量擁有者。
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沒有逗留太久，市政廳就像蜂窩一樣四處漏風。
離去前，這位猶豫的市長留下一句話。
「這裡的骯髒不會比其他地方更少。」
說完，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拉開房門，恢復往日市長的威嚴走出房間。
嘭。
壁爐火光重回穩定。
「市長先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匍匐陸離腳邊的普修斯不解地抬頭問。
「別被光鮮亮麗的外表欺騙的意思。」卡特琳娜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圖爾·蘭格和我說過類似的話。」
他們沒在市長這句話上糾結太久。一陣時間後，微醺的卡特琳娜沒頭沒尾的問陸離：「發生了什麼？」
陸離抬起黑眸平靜望去。
「回來後你給我的感覺變化很大……嗝。」打酒嗝的卡特琳娜緩了十幾秒：「你的氣息……」
「我也有這種感覺。」普修斯連忙附和。「呆在陸離先生身邊感覺更舒服了。」
陸離簡單講述在植物棲息地的經歷，期間商人結束交易回到房間，默默聽完後為陸離增加上千貢獻點。
「所以人性就和靈魂差不多……」普修斯更擔心另一點：「所以陸離先生更會被怪異們盯上！」
「嗯。」
這無法避免。
酒量很淺的卡特琳娜很快變得醉醺醺，開始好奇商人圍巾後的相貌。
在她撲過去扯掉圍巾前商人離開主世界，回到里世界家園。
而因講述想起種子的陸離打開裝著腐肉的木盒，眼珠餵給飛來的黑鴉，還是白天那隻。木盒裝了些泥土，將種子埋進木盒。
十一份人性足夠加速身邊植物生長了。
就像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說的，列儂不凍港不受那些怪異歡迎，就連怪異之霧裡的怪異也不願涉足此地，更不會靠近被光源包圍的區域。
卡特琳娜回到隔壁房間睡下。陸離撿起散落地毯上的酒瓶，標籤已經模糊不清——它是怪異時代之前釀造的存酒。
植物災禍掠奪去許多人們熟悉的事物與人們本身。
普修斯趴在沙發里熟睡，床榻上的陸離也在細雨與火柴噼啪聲中進入夢鄉。
「陸離……陸離……」
隱約輕聲呼喚在耳畔響起。睏倦捕獲陸離的意識，將他拖拽進名為沉睡的深淵，仿佛就此沉淪不再醒來……
一片虛無深處，忽然亮起一點光芒，暈染擴散，籠罩正片虛無——
耀眼光芒中陸離醒來。
最先清晰的是聲音，普修斯在瘋狂犬吠大叫，門外守衛在急促拍門。然後是感知，呼吸打在什麼上，冰冷彈回。
睜開眼眸，猙獰臉孔懸在額頭之上。
陸離翻身滾下床，正站在胸口和它對峙的大姐頭被甩下。
那是木板中凸現的人形輪廓，猶如墜入紗幔，牽扯著天花板拉伸到離床鋪只有半米的高度，靜止不動。
嘭——
衛兵們撞開房門，床鋪上方的驚悚讓他們悚然。
「先帶陸離閣下離開！」
陸離抓住撲來的大姐頭，衛兵簇擁中和普修斯退出房間。
隔壁房間的卡特琳娜也被喚醒。很快，衣衫不整的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從走廊深處趕來
得知陸離沒事他長舒口氣，望向被衛兵層層包圍的走廊，告訴陸離怪異力量者正在趕來。
「我是驅魔人。」陸離說。
「但是是唯一一位。」
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承擔不起陸離出事的代價。
怪異力量者很快到來，那是一位老嫗，拄著一截非人生物的脊椎，項鍊般串起的頭骨掛在身上，隨著行走咯啦咯啦響成一片。
她符合人們對巫婆的一切想像。
此時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
離天花板里存在觸及陸離只剩一些時間。
「驅魔人……你還好嗎？」老嫗經過陸離時停下，渾濁眼珠落在他身上。
喚醒陸離的白光也許源於燈塔。
而且這種經歷的確讓陸離回憶起以前時光。
「沒事。」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