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這個趙華衡也太過分了，有什麼事不能商量？他這一下，直接讓價值十幾億的天維紙業原地破產。」
何興華的小舅子，湘沙市人盡皆知的正元集團幕後大股東方正臣，一臉既氣憤又肉痛的控訴趙華衡殘暴陰險。
只不過這種可笑的荒謬言論，在何興華看來，純粹是小舅子的拙劣表演。
「實話說，天維紙業這次損失了多少？」
方正臣面色一怔，看了眼何興華後，小聲道：「國內在污染方面罰款並不重，但治理污染很費錢，如果姐夫您能幫幫忙，讓天維紙業的固定資產賣掉……大概得虧四五個億吧。」
何興華輕輕頷首。
還可以。
趙華衡這一刀，雖然砍的有些肉疼，但自己總算還能忍住。
至於讓天維紙業掏錢治理自己造成的污染？
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人贓並獲，連天維紙業賄賂德山市環保局的證據都被人拿住了。」
沉吟許久，何興華交底道：「不要掙扎了，只要不牽扯到母公司正元集團，就認罪認罰，然後儘快把天維紙業能賣的固定資產全賣了，趕快讓這件事翻篇。我早就跟你說過，一些擦邊的事情不要去做了。你就是不聽，這一次，就算是對你的教訓了。」
「姐夫，那以後呢？」
「什麼以後？」
方正臣疑惑道：「這造紙業，咱們不做了？」
「不做了，利潤低、污染重，想要多賺點錢，你就得在污染紅線外遊走，這種事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就像是這次，人家一個布置周全的突然襲擊，你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連喊冤都沒人聽。」
何興華搖了搖頭，並給他指出方向道：「要是有餘錢沒處投的話，就投房地產，要是感覺麻煩，就入股城投，坐等分紅，國內這房地產，未來前景一片紅火啊。」
在2012年4月這個節骨眼，除了京城的老百姓，其他人對於房價感知並不強烈，更談不上什麼前景預期。
但何興華可是正省級的一省之長，他看過很多內參報告，以及智庫專家的前瞻分析，很清楚未來全國樓市，會有一個持續至少五六年的長期大牛。
事實上，天維紙業他早就想放棄了。
只不過之前勸說，小舅子捨不得，他也沒顧得上督促，這次倒好，被趙華衡抓住機會，直接搞的灰頭土臉。
「姐夫，那咱們這次就吃個悶虧？」方正臣不解恨道：「趙華衡，我拿他沒辦法，那個伍安邦不是很跳嗎？」
何興華面色一沉，嚴肅道：「你區區一介商人，想幹什麼，僱傭兩個亡命徒做掉伍安邦？我告訴你，如果你有這種想法，不用別人動手，我直接把你送進去。」
「不，不，姐夫，那也不能這麼算了。」
何興華擺手道：「這事我心裡有數，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回去吧，趕快把天維紙業這個爛攤子給收拾掉。」
方正臣深吸一口氣。
滿面不甘的點了點頭，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
沒有姐夫發話。
他可不敢亂搞小動作。
「這個伍安邦，本以為他消停了，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是一刻都不肯停下來。」何興華來到窗台，抓起花灑，滿面思索。
實話實說，這一次伍安邦倒並不是很突出。
其一，他人在江南交流。
其二，有德山市市委書記李書文全力配合，要不然，伍安邦的督察三處可沒這麼順利拿下天維紙業。
但是以小見大，見微知著。
正元集團市值高達上百億，涉獵行業眾多，這是源於過去二十年經濟發展，主要都在實業領域，有不少就在伍安邦的管轄範圍內。
何興華昨晚已經看過大致名單了。
這其中，大概有近二十億市值的各類公司、資產，涉及環保相關。
換言之，全在伍安邦的火力射程範圍之內。
只要伍安邦想查，是否環保違規一點都不重要，伍安邦是省廳督察處領導，他說違規，那就肯定是違規了。
「實體資產利潤低、成本投入大，看來還是得走金融資產發展路線。」
這一刻，在伍安邦的威脅下，何興華歪打正著，已經獨自領悟了未來十年經濟發展的大方向。
不過這只是靈光一現。
何興華其實並不是很關注小舅子的正元集團能賺多少錢。
以他何興華的身份，還會缺錢嗎？
他只要敢招手，楚州省的商人能用超標給他堆成一座山。
「這個伍安邦，絕對不能留在督察處了。」
何興華抓起電話，吩咐秘書道：「讓環保廳的葛文學來見我！」
二十多分鐘後。
葛文學滿頭大汗，心情忐忑的像是上墳一樣，戰戰兢兢走進了何興華的辦公室。
何興華也沒有和他廢話，言簡意賅道：「伍安邦離開督察處和執法崗位，其次，儘量將他留在環保廳內，用一個有權，但不涉及督察、執法的崗位供起來。」
真給伍安邦一腳踢出環保廳，何興華反而有些擔心，趙華衡將他安插到其他要命的位置。
其實，環保廳就挺不錯。
只是這環保廳的督察處，還是有點膈應人的權力。
所以，要給伍安邦調崗，加權，只有這樣，才能動他，但又不能讓他再膈應威脅到自己。
葛文學稍加思索後，小心道：「華衡省長那邊……」
「這你不用管，你負責和伍安邦溝通，總而言之，讓他心甘情願的換位置就行。」
什麼鬼？
葛文學一頭霧水。
伍安邦能願意換位置？
但是何興華不管。
要是讓他何興華去勸說伍安邦換位置，還要葛文學這個廳長幹什麼？
「還有……」
何興華正準備叮囑葛文學注意事項。
辦公桌上，紅色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何興華眉心一跳，立刻箭步上前，並沖葛文學揮手道：「你先回去吧。」
「是！」
葛文學滿腹心事轉身，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何興華無比震驚的聲音。
「什麼？」
葛文學冷不防被驚得渾身一顫，回頭看了眼何興華。
什麼事驚得何興華嗓音都變了強調？
兩個小時後。
葛文學終於得知了情況。
江南省副省長安海波被帶走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