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坐等升副廳

  「你認為,自己比湘沙鐵虎高峰辦案更厲害嗎?」

  許久!

  趙華衡身心俱疲的轉過身來,緩緩在伍安邦身旁的藤椅上坐下來,並給自己點燃一支香菸,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你認為,如果省委鼎力支持,在這楚州省,還有高峰辦不了的案子嗎?」

  趙華衡說至此處,再度深深嘆息一聲。

  輕輕彈了彈菸灰後,趙華衡意味深長道:「這不是一個刑偵問題,也不是一樁紀委案子,更不是經濟、腐敗等等。」

  「我知道……這背後肯定牽扯某些省里的大人物!」說著,伍安邦目光複雜。

  他很想問問。

  華衡省長,你在其中……?

  「這是政治!」

  趙華衡說著,側過身來,饒有興致道:「以前無論是在桃坪縣還是在安坪縣,甚至在宜山市,從省委的角度看去,你們都在聚光燈的邊緣,時隱時現,但是湘沙市不一樣,這裡是全省政治舞台的核心,聚光燈直射,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嗯!」

  伍安邦點著頭,老老實實道:「老領導,昨晚我確實發現了問題,但我什麼也沒做,就是想著今天來給你匯報後,聽您的進一步指示。」

  「這就對了!」

  趙華衡滿意點頭道:「在舞台的中心,強烈聚光燈導致很多事就變味了,譬如家午書記的孫子酒駕被抓住,你認為這是一樁治安事件,還是政治事件?」

  伍安邦連連點頭道:「我明白了,在長寧市,做任何事,首先要考慮第一點,就是政治角度。」

  趙華衡滿意道:「你發展經濟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你也應該知道,長寧市是全國百強縣,是楚州省的門面,而恰恰,產業經濟又是在湘沙市指導下,與湘沙市進行強綁定的。」

  伍安邦面露疑惑。

  這是什麼意思?

  「老領導……」

  「不要動經濟,讓長寧市一切產業照常運行,你的問題,就是保證不出任何問題,經濟增量隨著產業自動疊代,至少短期內不會出現斷崖式下降。」

  這讓伍安邦傻眼了。

  市委一把手,上任第一天告訴我,別碰經濟?

  「你是省委派去長寧市的,興華書記對此意見很大,你懂我的意思嗎?」趙華衡吸了口香菸,問道。

  伍安邦點頭道:「如果我動了,興華書記不配合,湘沙市和長寧市產業強綁定就會出現斷裂,從而導致長寧市經濟出大問題?」

  趙華衡點頭,確認了伍安邦的猜想。

  對此,伍安邦沉默許久,默默扣著手指。

  「老領導,那我來長寧市,既不發展經濟,也不調查長寧建工背後的深層次問題,我總不能就是跑來蹲兩年,攢夠資歷後,省委給我升副廳吧?」伍安邦說完都感覺有些滑稽。

  哪怕自己是王家午書記的親孫子,也沒這麼好的待遇吧?

  結果,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確實是這樣!」

  趙華衡用一種十分感慨的目光,盯著伍安邦道:「你小子也是真敢啊,死裡求生,給自己劈出了一條活路。」

  「啊?」

  伍安邦整個人都傻了。

  「老領導,你說什麼?我,我……」

  「長寧建工製造的腐敗工程安全隱患,解決起來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既然是隱患,推平就是了,問題是,重建的錢從哪裡來?」

  說完,趙華衡自己都無語了,連連搖頭道:「你倒好,當著林國清局長的面,逼的省委和湘沙市,不得不給你出六十億,這一下,問題全解決了。」

  「六十億?」

  伍安邦雙眼放光道:「不是五十億嗎?」

  「你臨走時不是加了二十億嗎?臨走前,林國清局長又去找興華書記要錢,興華書記一個勁哭窮,最後沒辦法,還是被逼著再加了十個億。」回憶當時的景象,趙華衡嘴角扯動,露出一抹笑意。

  伍安邦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

  「省里三十億,湘沙市三十億,加上前期籌措的十五億,足足七十五億……確實,只是解決長寧建工系列腐敗工程隱患,差不多夠了。」伍安邦掰著手指,默默計算了一下。

  「所以你剛才說的沒錯,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在長寧市蹲兩年,熬夠資歷後,省委按照約定,給你直升副廳。」趙華衡擰滅香菸,端起了茶杯。

  可伍安邦還是有些恍惚。

  「省里其他領導沒意見?」

  「有意見,興華書記意見就很大,但沒用,長寧建工搞出這麼大一個爛攤子,省委正好趁機介入。」

  頓了頓,趙華衡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挑明了道:「你就是省委插入湘沙市的一根釘子。」

  果然!

  伍安邦之前那股隱隱約約的模糊感,徹底煙消雲散了。

  「難怪長寧市被抓走的領導,一半被省紀委帶走了,一半被湘沙市紀委帶走的。」伍安邦唏噓點頭。

  他為什麼敢怒懟朱英鍵?

  因為倆人有仇,而且心知肚明,得罪就得罪了,怕什麼,省委正是要用自己的關鍵時刻,懟他兩句又怎麼了?

  至於何興華,伍安邦就更不擔心了。

  因為他昨晚就參悟了,自己來長寧市任職,是省委和湘沙市的權力博弈,自己背靠省委,怕他何興華幹什麼?

  自己沖的越猛,懟的越狠,省委領導對自己提拔越賣力。

  很多在官場沒背景的老人,做事總是小心翼翼,怕得罪這個,得罪那個,最後結果就是什麼事也幹不了。

  但實際上,只要想做事,就一定會得罪人。

  政治嘛,不就是權力資源的分配嗎?

  關鍵,誰是能得罪的,誰是不能得罪的?

  這就要引出教員那句振聾發聵的經典名言了,誰是我的朋友,誰是我的敵人。

  這一點搞不明白,那自保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幹事,不幹事就不會錯,更不會得罪人。

  今天,伍安邦乍看死裡求生,對著朱英鍵和何興華一通狂噴。

  最後非但沒有任何懲罰,反而還敲詐來六十個億。

  「所以,接下來,我只要在長寧市為省委站好崗,並解決長寧建工的爛攤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