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安邦笑了一下,道:「是啊,財政沒錢了。這要是搞不到錢,整個桃坪縣在市里都要出名了。」
黃江生的表現不一樣了。能感覺出來,他現在的心態很放鬆。似乎是放下了什麼包袱一樣。
黃江生面帶微笑:「安邦,我相信你可以的。」
伍安邦沒有再說話了。兩人的關係已經徹底改變了。當年那種親密無間已經蕩然無存了。
有的只是相互試探、相互提防。
黃江生這話帶有一些嘲諷和幸災樂禍的味道。他這麼說,無疑就是在提醒伍安邦,你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估計市里領導面子也不好看,桃坪縣接二連三的出事情。最後板子落下來,那就有意思了。
隨著張力求被雙規,整個案子基本上就已經進入到了尾聲了!有些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屬於是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伍安邦想了想,還是給顧軍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顧書記,忙著呢。」
顧軍已經返回市里。縣裡的案子,他不可能一直親自坐鎮。
「安邦啊,你有新的發現嗎?」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個案子辦得有些過於順利了。給人不太真實的感覺,比如黃三泰。他完全沒有必要說出十幾年的案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主動求死一樣。」
對面顧軍沉吟了一下,道:「安邦,辦案是要講究證據的。黃三泰在強大的審訊壓力之下,慌不擇路的交待了一些問題也是正常的!」
兩人聊了幾句後,掛了電話。伍安邦也聽出來了顧軍的暗示。不管黃三泰的交待是不是合理。可只要他交待的事情是事實,這就沒有什麼問題。就差沒有明著告訴伍安邦,你不要揪著不放,繼續深挖和擴大了。
但是,就在第二天的時候,市紀委這邊傳來消息,張力求自殺了。自殺的工具是房間裡面窗戶玻璃割腕自殺!據說鮮血流了一地。
當時張力求要求上廁所,專案組的工作人員在門外守著,發現張力求十幾分鐘了還在裡面。問話的時候,張力求也回答了,但聲音有些小。等半個小時之後,再喊門的時候已經沒有回應了。撞開廁所門這才發現張力求已經失血過多休克了。120緊急過來搶救。最終沒有搶救過來!
隨著張力求畏罪自殺之後。黃三泰被移交到了檢察院這邊。案情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黃三泰被收押到了看守所。可三天後,黃三泰也自殺了。
自殺的工具是一把磨得無比尖銳的牙刷,直接刺入心臟死亡!
桃坪縣傳得沸沸揚揚!
一個常委副縣長、一個赫赫有名的老闆相繼自殺身亡。伍安邦幾乎可以確定,這裡面必然是黃江生在搗鬼。
伍安邦內心無比的震撼。他對黃江生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一起在安坪縣工作,黃江生擔任常務副縣長的時候。那時候,黃江生、項南可都是伍安邦最重要的靠山!
沒有想到,這才幾年的時間,黃江生就這麼厲害了。伍安邦有些想不清的是,黃江生用什麼辦法讓這兩人都這麼配合!
好死不如賴活著!黃三泰自殺他能理解。畢竟就憑黃三泰犯下的罪行。他最終也逃不過一個死。可張力求不至於啊。張力求所犯的事情,頂多就是瀆職、受賄、貪污這些,頂格宣判也就一個無期。張力求為什麼要死呢。而且還是割腕,看著自己的血流得一乾二淨。那種慢性的虛弱過程,這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有這樣的堅強意志。張力求還怕服刑嗎?
隨著這兩人的死,這個案子基本就到此為止了。黃三泰的團伙其他成員,陸續開始進入到了公訴階段。三泰建築工程公司,黃三泰名下其他的產業。該沒收的沒收。該罰沒的罰沒。張力求這邊,有四百萬資產來源不明,被收繳了上來。
這個案子,也讓伍安邦在桃坪縣的威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所有領導幹部都明白。縣長這是來真的了。
看看黃三泰,就是去博賽公司門口轉了一圈,結果自己就這麼死了。
伍安邦堅持之下,所有的罰沒款項共計兩千多萬,全部留在了桃坪縣。上繳國庫,縣裡財政總算是放鬆了一些。但這點錢對於桃坪縣來說,算是杯水車薪。
這一天,鄒宏建敲響了辦公室房門。
「進來!」
鄒宏建推開門,道:「縣長,縣建行的諶行長過來了。」
「請他進來。」
很快一個年約四十五六歲的男子已經走了進來:「縣長!」
伍安邦很客氣,帶著和善的笑容,道:「諶行長,快請坐!」
諶行長一臉笑容的坐了下來,鄒宏建送來了茶水,諶行長還站了起來微微鞠躬表示謝意。
隨著鄒宏建帶上了房門後,諶行長就一臉苦笑,道:「縣長,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迫不得已找上門來了。縣裡一筆三年期的貸款,一共10億,已經到期了半年了。您看縣裡面能不能解決一下?」
伍安邦一聽這個,頓時就皺起了眉頭。看著諶行長的神態,伍安邦想要分辨一下,這人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到期半年了,那時候不找黃江生去要。現在剛剛出了這個事情,就登門來找自己。
「諶行長,我現在可沒有辦法幫你。要不,你看行政辦公中心值多少錢。縣政府把這裡抵押給你,你看如何?」
「縣長,這……上面在催,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伍安邦手裡拿著筆轉動著,道:「諶行長,你跟市行的領導匯報一下情況,縣裡的財政就這個樣子,錢肯定是沒有的,但你也看到了。縣裡的情況在好轉。這錢我們肯定不會賴帳。但你們要拿出一個方案出來。這畢竟不是我經手的事情,我不了解情況啊。」
諶行長聽明白了。自己真要逼得緊了。伍安邦這是準備不管了。
沉默了一下,諶行長苦著臉說:「縣長,我再去匯報一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諶行長走出辦公室,下了一層樓,他就拿出電話撥了黃江生的號碼:「書記,沒有用,我這邊要是逼債。伍縣長就準備賴帳。」
他是不準備聽黃江生的了。這個事情且不說能不能讓伍安邦走人。這畢竟是歷史遺留問題,新縣長剛來,責任也到不了伍安邦的頭上。真要是鬧大了事情,那他這個行長也當到頭了。
伍安邦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室,道:「宏建,收拾一下。跟接待辦的人說一下,領取一些菸酒,通知陳康,我們去安坪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