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冷哼一聲,卻沒有說話。
老頭嘆了一口氣:「我退不了休,你也走不了,咱們都是同病相憐。」
老楊卻冷冷回應:「你本來早就退了,可是因為自己的貪念,做了這麼多事情。你想要有個了結,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搓澡老頭也不生氣,他將搓澡手套一扔,坐在旁邊又點了一支香菸。
半晌,搓澡老頭喃喃一句:「江湖三年客,乾坤百戰場。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寸心之爭生死忘矣。」
老楊也坐了起來,他直勾勾盯著搓澡老頭:「到此為止吧,你這個年齡也搓不動了,我這個年齡也不想搓澡了。你讓我走,我讓你退,如何?」
搓澡老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你覺得這可能麼,老楊你都這個年齡了,為什麼還這麼天真?從當年楊天益開始,你就沒有回頭路了。這麼多年榮華富貴,白享了?」
老楊伸手要了一根香菸,點上之後,緩緩說道:「那位怎麼吩咐的,你說。」
搓澡老頭淡淡說道:「那位說了,山南市的事情,他很不滿意。這個姓張的,明顯有些不受控。」
老楊冷笑一聲:「不滿意?不滿意又如何?有本事讓他像對付朱華誠一樣對付他。我跟你們說,這小子在四九城有大關係,而且馬老對他也有印象。你們動他一下試試看。」
搓澡老頭看了老楊一眼,不由輕笑了一聲:「你好像總有一種錯覺,覺得一切都是我們的安排,難道這些不是你的選擇麼?姓朱的出事,你真的沒預期?」
老楊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眼神陰沉的可怕。
「真正的狠人就是你,從你出賣楊天益開始的那場交易,你就註定後面會無所不用其極。真認為天天坐在那個位置念幾份文件,你就認為自己是好人了?再說,四九城的關係,你嚇唬得了我,嚇唬得了那一位麼?
姓張的無非就是一顆棋子,他要不然是在四九城成為棋子,要不然就是在安北成為一顆棋子。棋子就要用好,如果用不好的話,那麼這顆棋子就是廢棋。真認為棋手的位置,是誰都行的?沒有通天的關係,哪怕是你我,都是一顆棋子而已。」
搓澡老頭毫不猶豫扯開了老楊的遮羞布,暴露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老楊臉色陰沉,卻不再說話。
搓澡老頭見狀也無趣,索性直接說了此行的目的:「那位說了,把姓張的引回江北市。還有山南市那邊,你新培養的那個姓齊的,一直盯著在。我們希望他發現的問題,他排除了。我們不希望發現的問題,他死死咬著,有點討厭了。」
老楊冷冰冰回覆:「這些事情我來解決,你們不准再插手,否則你看看我敢不敢跟你們玩硬的。」
「呵呵。」
搓澡老頭輕聲回應了一聲,聲音裡面滿是不屑。
……
張元慶在林翠柔家睡醒,身邊不僅有關心自己的林姐,還有一個和周依依年齡相仿的小美女。
這女孩和周依依有一點比較相似,那就是充滿了青春和活力。看到這樣的女孩子,張元慶總有一種已經老了的錯覺。
得知這個小美女是周依依專門喊來照顧自己的,張元慶非常感謝。
安靜看到彬彬有禮的張元慶,不由想到這男人喝多的樣子,被他捏過的地方,幾乎都青了。也不知道周依依是什麼口味,喜歡這樣粗暴的傢伙。
不過不得不承認,清醒狀態的張元慶還是很有魅力的。俊郎的外形有稜有角,既有意氣風發的瀟灑,又有同齡人所不常見的沉穩。
張元慶對她自然充滿感謝,安靜卻淡淡一笑:「也不用感謝,依依應該沒有跟你說,我不僅是她同學,而且也是她聘請的兼職家庭醫生。以後你們的健康,都會由我定期檢測。」
張元慶有些納悶,周依依怎麼突然弄出了一個家庭醫生來了。畢竟周強斌現在只是正廳而已,還沒有這麼大排場才對。
不過想到自己的處境,張元慶覺得自己的確需要一個家庭健康醫生。萬一有一天,自己和靳書記一樣,中了招。至少身邊有人一直關注自己的健康問題,這也是一個保障。
從這裡也能夠看出來,周依依做事謹慎細心的程度。
安靜對張元慶身體做了一番檢測之後,連早飯都沒有吃,就離開了。
張元慶陪著林翠柔吃早飯,林翠柔為他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又給他弄了一些早點。
看到賢惠的林翠柔,張元慶不由想到了靳書記,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林翠柔卻先給張元慶一頓批評:「你在體制內也浮沉多年了,怎麼能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要不是楊天去接你,那你就丟大人了。」
提起昨晚的狀態,林翠柔確實覺得喝得太多了。
張元慶想到昨晚的情況,他苦笑一聲:「姐,昨晚那個局,喝多都是正常。我能夠全身而退,我就覺得很好了。」
林翠柔也知道張元慶的無奈,聯想到體制內,她以諷刺口吻說道:「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坑多路不平。河中魚多水不清,世上官多不太平。在這個體制內,就是官太多了,自然無法太平下來。」
張元慶倒沒想到,出身官宦世家的林翠柔,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姐,你這個想法,倒是有些無政府主義的想法。不過,還是環境決定了體制。就在咱們這樣的環境中,有的官製造了不太平,但是有的官是在維護天下太平。」
聽到張元慶這麼解釋,林翠柔問道:「那你呢,你覺得你是什麼官?」
張元慶沉吟一番,然後自我評價道:「我這個人很難說,你要說我這個人公正無私,那是不可能的,我也追求自己進步。
你要說我滿懷私心,那也不對,因為我追求理想的那顆心還沒有死。可是我又不是為了理想而活,因為這個環境,時刻在提醒我一件事,人心不可揣測,所以行路難。」
林翠柔卻直接給了定性:「你是一個好官。」
張元慶想了想,笑了一聲:「我大概能夠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好人。」
哪怕到目前這個為止,張元慶覺得官這個字距離自己還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