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市臨時常委會。
張元慶作為臨時常委會發起人,會前並沒有跟任何人做交流。一般開這樣的會議,要不然就是有什麼緊急內容需要學習,要不然就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大事。
就連白玉意過來的時候,臉色都格外的凝重,眉宇之間藏著一抹厲色。
張元慶早就已經到了,很多人看到他的時候,都是愣了一下。因為此刻的他,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那麼就是殺氣騰騰。
就連白玉意都能感覺到,這個傢伙來者不善。
果然等到所有人坐下之後,張元慶直截了當開口:「會議之前,先向各位班子領導表示歉意,這個臨時會議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不過我覺得,有些問題,確實等不起。」
說著,張元慶就把一份複印的清單,給所有人都發了一份。
白玉意接過清單,不知道張元慶要做什麼,看完之後臉色瞬間變了。班子成員大多數都是如此,臉色都是一變。
唯有艾紅武和趙吉,這兩人的表情只是微微錯愕,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這兩個三朝老臣,果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白玉意銳利的目光看向了張元慶:「張市長,這是什麼情況?」
白玉意是有些火氣的,讓張元慶去調研,結果調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僅僅是從這清單之上,就能感覺到這件事的不簡單。
張元慶則是看向了艾紅武和趙吉:「艾部長和趙書記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畢竟你們是老前輩了,天水市的事情你們比我更加清楚。」
白玉意也看了過去,他直接點名:「趙書記,你作為老前輩,給我們解釋一下。」
從這也能看出,白玉意對趙吉應該更加親近一些。
果然在白玉意的點名之下,趙吉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將天馳集團這些債務情況都說了一遍。
張元慶其實已經聽李豐說了一遍,不過趙吉在說的時候,他還是聽得比較認真。
趙吉的說法和李豐差不多,只是在動機上來說,他更加強調當時是班子整體決策,也更加表示這是歷史局限性導致的。
正如楊東月所說的那樣,歷史局限性是個好東西,什麼都能夠往裡面套。這就好比男人出軌,搞一句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一樣。
聽完之後,班子成員久久無語。
張元慶乾咳一聲:「這件事非同凡響,我個人認為要倒查二十年,這一點需要省委的幫助。我們要刀刃向內,狠狠將那些蛀蟲全部挖出來,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張元慶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向他,這傢伙明明說的是漢語,卻讓他們有種仿佛沒聽懂的感覺。
白玉意也是沒有想到,張元慶的第一反應竟然如此草莽,既然是要倒查二十年。
果不其然,這一提議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第一個反對的就是耿泰:「張市長,你這個提議簡直是匪夷所思,倒查二十年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可是這就意味著巨大影響要我們這一屆政府來承擔了。
而且倒查之後,天馳集團可就真的是一個定時炸彈了。哪怕是抓了再多的人,天馳集團也毀了,我們要不然要替前幾屆政府支付這筆債務,要不然就要眼睜睜看著天馳集團倒了。而且出了這樣的事情,對招商引資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組織部部長宣磊也開口表示反對:「倒查可以,但不能是現在。天馳集團現在改制也好改革也好,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這就像病人已經快要不行了,你現在猛藥使勁用,哪怕是病人把眼睛睜開,那也是迴光返照。」
在他們表態之後,白玉意果然也表態了:「這件事可以向省委、省紀委通報,可是不能現在倒查。」
張元慶要的就是他們表態,只要他們表態了,那麼就進入這件事了。否則這件事落到張元慶手上,他怎麼做都會非常的危險。
白玉意等人一表態,這件事就是班子的事情了。這就是李豐教自己的,如何借力。
之前張元慶所學的借力,就是要向上面的人借力。可是李豐不愧是浸淫多年的老狐狸,他更加明白如何借班子的力,甚至是借對手的力。
現在這件事非同小可,張元慶一開始就用了最差的提議,讓白玉意等人出來阻攔。如此一來,就能夠借到白玉意等人的力,共同來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雖然被否定了,張元慶的臉上卻也沒有出現任何的頹喪。
反而,張元慶仍然是毫不受挫地繼續開口:「既然大家這麼說,倒查的事情先不提。我們現在要面臨的問題是,這筆錢如果不還,天馳集團撐不下去,甚至就算賣出去,只怕願意來接盤的人,也不是很多。一旦別的資金介入,這件事說不定還有暴雷的風險。
另一方面如果這筆錢償還,咱們現在的財政能償還多少?如今正是化工城建設的關鍵時期,難不成將財政的資金,全部都扯到這邊來?」
張元慶看似是提出了問題,也提出了選擇,不過仔細想想,現在的天水市根本沒有選擇。
天馳集團絕對要保住,一旦在這種情況下倒了,那麼將是一件甚至可能震動社會各界的一件事。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掉。
倒不是說清算到他們的頭上,而是他們註定要為前前任的錯誤行為買單。
張元慶看向了白玉意,在這個問題之上,他不會輕易表態的,白玉意要不然就要為這件事想辦法、擔責任,要不然就是大家一起等著暴雷,誰也跑不掉。
白玉意也知道,處於他這個位置,絕不能放任這件事暴雷。所以他也看向了張元慶,兩人的目光相碰。
白玉意放緩了語氣,真誠問道:「張市長,這件事怎麼做,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如果有好的辦法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共同去面對、解決。」
形勢比人強,白玉意無法在這件事上賭氣,所以只能虛心向張元慶求教。他的潛台詞是,這件事可以按張元慶說的辦,責任是整個班子共同承擔,這個共同之中就包含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