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鄉鎮的權力結構

  整個鄉鎮領導班子,有書記、鎮長、副書記、紀委書記、組織委員、宣傳委員、常務副鎮長、武裝部長、黨委委員兼副鎮長,還有非黨委委員的副鎮長。

  還有一個正局級的人大主席。

  機關包括黨政辦、組織室、宣傳室、紀委、財政所、經管站、鎮建辦、計生辦、工辦、教辦、農辦、林業站、水利站、農技推廣站、農機站、畜牧站、廣播站、文化站、土地所(幾年後上收到縣裡成為縣土地局派出機構),基本上都跟縣裡的機關一一對應。

  這裡面除了幾個黨口的部門,最有實權的就是財政所,無需多言。

  此外,經管站、鎮建辦、計生辦也是顯赫部門,因為管錢管物。

  計生辦也不用多說,一票否決,掌握計生罰款,這個錢可不是小數........

  此外,是一些條條管理單位,也叫雙管部門,包括派出所、國稅分局、地稅分局、工商所、供電所、供銷社、鎮衛生院。

  有人把鄉鎮機構簡單概括為「七站八所」。

  作為最基層一級黨委政府,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再往下,就是管理區。

  管理區不是正式的機構,編辦那裡不承認,但卻起著巨大的作用。

  整個龍武鎮七個管理區,每個管理區下面管七八個村,可以說是鎮黨委政府管理村一級組織的抓手。

  管理區書記都是十里八鄉的能人、狠人、惡人,能夠直面基層一線矛盾,鎮得住村支書,在基層治理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因此,儘管上面多次發文要求裁撤管理區,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這一級組織,在梁江濤重生前的2023年都存在著。

  管理區書記在鎮裡也很有頭面,是實打實的實權派,權勢地位和經管站、鎮建辦、計生辦這些實權部門一把手不相上下。

  不要覺得這些幹部連科級都不是,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吏,但在那個時代,在基層社會,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手裡掌握很多資源,也有很多方法能卡老百姓。

  別說他們,就是一個小小的村支書,都了不得。

  梁江濤聽說過,有一個村支書的老婆有七八個老媽子伺候,都是周圍過來巴結的農婦,有燒水的,有做飯的,有給她捏背的,有陪著說話的,有陪著打牌兒的,宛如封建社會的太后。

  村支書的老婆更是矯情,今天這裡疼,明天那裡不舒服,天天吃藥,都是村里藥鋪「孝敬」的。

  後來她男人因為意外去世,立刻變得門可羅雀,再也不疼了,天天扛著鋤頭下地幹活兒,比誰都潑實。

  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個地位高低,都有管人的,但大多數都是被管的,這是人道使然。

  話說回來,用了兩天時間,這些個主任、所長、站長都在梁江濤面前露臉了,梁江濤也會問他們一些問題,都是一些直擊本質的問題,讓一些人滿頭大汗,不好回答。

  但也有一些有心人,能從容應對。

  幾句話,梁江濤就能知道他們的工作大體是什麼狀態,幹得怎麼樣。

  都作了詳細記錄。

  對於這些中層幹部,他總體上是滿意的,也不準備有過多的調整和介入。

  他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份精力。

  有些人在匯報工作之餘,還掏出了信封,根據信封厚度,看起來至少是一千,也有兩千的。

  和工資相比,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要知道,現在鄉鎮幹部一個月也就是三四百塊錢,黨委書記、鎮長也就是五六百。

  梁江濤在省里,一個月也就是一千五六。

  出手很闊綽啊。

  梁江濤當然都婉拒了。

  他知道,這些給他錢的人都是膽大的,是過來探路的。

  一般人不會那麼激進,第一次給領導匯報工作就送錢。

  一旦他收了一個,消息將會病毒式擴散,很快所有人都會給他送.......

  .......

  晚上,龍武大酒店。

  依然是程冀山和黑皮。

  只見黑皮在包廂里罵罵咧咧地來回踱步。

  「媽的,什麼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在龍武,沒有老子,他能幹個屁?!」

  突然,他生氣地破口大罵。

  程冀山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黑皮就是這操行,生起氣來什麼話都敢說。

  「這個新書記年紀不大,但不好惹。」

  「媽了個巴子,不要錢,不要屌散!不要正好,老子拿來養狗也得沖老子叫兩聲!哼,不行我找人廢了他!」黑皮惡狠狠地說。

  「你可別犯渾!這些話出去可千萬不能亂說!」程冀山緊張地說。

  「哥,瞧你嚇的,我就是過過嘴癮,你以為我傻?頂多也就是往他院子裡扔一隻死雞死狗什麼的,讓他明白明白龍武的規矩!」

  「行了行了!這些氣話就此打住!他現在不要錢,興許是太早,也可能是太少,不急,權當投石問路,以後有的是機會,再不行,咱還有別的辦法。」程冀山搖搖頭,黑眼球里閃爍出攝人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

  「他要是搞事情怎麼辦?不是說要查封我的煤窯嗎?」

  「300萬現金還差多少?」

  「差不少呢,開足馬力緊趕慢趕差不多,可要是梁江濤再弄什麼么蛾子就不好說了!」黑皮哼哧哼哧地說。

  「年底必須得拿出300萬,一分不能少,不然誤了大事兒!」程冀山道。

  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事兒是什麼。

  「程哥啊,我能不明白嗎,但我就是那拉磨的驢,有人要收我的磨,我有什麼辦法?!」黑皮翻著白眼道。

  「沒事兒,我想辦法,他掀不起什麼風浪!這背後可是牽扯著比縣領導還高的層級,要是真逼急了,給他透透風,不信他還敢這麼囂張!」程冀山冷冷地說。

  「我的哥,早這樣不就完了嗎?他為什麼狂,就是覺得他是上面下來的,咱們都是農村的泥腿子,看不起咱們!他卻不知道咱們是給誰幹活的!哪怕知道一點兒老闆的身份,絕對嚇死他!」黑皮冷哼一聲道。

  「我說你,嘴嚴一點兒啊,把住門兒!別一天到晚老闆老闆的掛在嘴邊,走漏了風聲,誰都救不了你!」程冀山厲聲道。

  「好好好,我的哥,現在不是就咱倆麼?出去我哪裡敢亂說?」

  黑皮訕笑一聲,一提到老闆,他一改往日兇狠蠻橫的神色,顯然十分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