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有您這句話就夠了!何況,中Y待我們也不薄,政協那裡也給留了位置。」何美娟道,語氣中有掩蓋不住的激動。
以梁老的分量,能說出如此高評價的話,絕對難能可貴。
「這不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是相當一批人的看法!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要說政協,那也只能是個安慰獎而已。以文龍的年齡、資歷,其實應該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唉,也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梁老道。
他說的是實話,職位就那麼多,要考慮各種各樣的因素。
其實,趙文龍並不是他這個圈子裡的人。
當然,相互之間也沒有衝突。
他要說句公道話。
何美娟一陣激動,但還是平靜了下來,有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這種層級的人事布局,不是哪一個人說了算的。
有政協那麼個位置,已經青史留名了,不能再有更多的奢望。
「文龍不僅有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而且思想深刻,站位高遠,前一段時間的座談會,聽說他的發言最有見地!讓很多領導深受啟發。」梁老道。
「哦,我知道您說的那個座談會,感謝您的認可,文龍自己也說,就要退居二線了,要抓住最後的機會建言獻策,要講點兒真東西!」
「這個建議的分量很重!對我們未來一個時期的對外關係都有重要的參考意義!修昔底德陷阱,非常形象!」梁老道。
何美娟突然眼前一亮,道:「梁老,其實這也不是文龍一個人的創舉,著實凝聚了省委一班人的智慧結晶,尤其是一些年輕同志,思路很開闊,也很大膽,比如有個叫梁江濤的,聽說就出了很大的力,好多重要的觀點都是他提出的,讓文龍讚不絕口呢!有志不在年高啊!」
自從認了乾兒子後,趙文龍經常在家裡向何美娟誇讚梁江濤。
尤其是上次座談會梁江濤寫稿子的事。
這件事本就給趙文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何美娟跟他熟悉了,自然要給她介紹一番。
何美娟心思晶瑩剔透,自然牢牢記在心裡。
如今腦袋轉得飛起,抓住機會介紹梁江濤,既顯得丈夫趙文龍虛心納諫,善於發現使用人才,又能推介乾兒子梁江濤,可謂一舉兩得!
既然已經認了乾親,那在政治上就綁定在一起了。
她自己的兒子沒有從政,就一心一意扶持乾兒子。
梁江濤以後成就大了,她這個當乾媽的總不會吃虧。
何況,她也是實話實說而已,毫無誇大之詞,誰讓梁江濤本身就這麼出色?
「梁江濤?」梁老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是啊,現在是宴清的秘書,人很年輕,才二十歲出頭,沉穩大氣,有大將之風,和您還是本家呢,好像老家是江安寧水的。」何美娟不斷給梁江濤鋪路。
但梁老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說。
「得道者多助啊,文龍是有胸襟有作為的領導,手下可用之才自然就多!」
「也跟您這樣的老領導大力支持分不開!」
「剛才說到了年輕幹部,這是篇大文章,必須得做好。革命不是一天干成的,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薪盡火傳,接續奮進!我們當年是在先輩們手裡接過了棒子,又傳給文龍他們,如今,文龍也要退居二線了。離開之前,最重要的是要選好人!自然規律就擺在這裡,誰也不能違抗!我這次來漢東,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幹部青黃不接的現象有些突出,尤其在一些基層地區,鄉鎮黨委書記都已經四五十歲了,這在革命戰爭年代是不可想像的!團長營長怎麼可能四五十歲?那還能帶兵打仗嗎?不是說人年紀大了不好,誰都有年紀大的一天,年紀大了經驗豐富,更沉穩。但在基層一線,必須大力起用年輕幹部,才能有幹勁,生猛有力量!不然,體制就僵化了!當然,這只是我作為一名退休老黨員的個人意見,只是跟你這個民主黨派人士交流一下而已。」梁老道。
「您的意見很重要,宴清同志那邊其實也已經提了好幾次,文龍他們也開常委會研究了,很快就有具體辦法出台!您的寶貴意見,我也會及時向文龍傳達!您的經驗就是我們幹事業的寶貴財富啊!還希望您經常能回來指導工作!」何美娟真誠地說。
「哈哈,不行啦,誰真心喜歡一個老頭子指手畫腳呢?我也是今天碰到故人,又是自己的家鄉,才多說了幾句而已。」
「今天喝了酒,我很開心,就吟誦一首主席的詞,送給文龍和你,也是送給我自己,一起共勉!」
梁老緩緩站起了身,快九十歲高齡,動作沒有一點遲滯。
何美娟和吳秘書見狀,也趕忙起身。
梁老頓了頓,開口道:「當年忠貞為國愁,何曾怕斷頭?如今天下紅遍,江山靠誰守?業未就,身軀倦,鬢已秋;你我之輩,忍將夙願,付與東流?
他的聲音無比滄桑,吟誦這首詞,既包含了對偉人的追思,又蘊含著對未來的擔憂和希望。
老一輩革命家憂國憂民的情懷令人動容。
吃完飯,何美娟道:「樊省長讓我請示您,明天他過來拜會您,向您匯報工作!」
樊建川是後生晚輩,不請示不敢貿然前來。
「免了!給我一個糟老頭子匯報什麼工作?明天我自己轉轉,後天就回去了。小樊是很不錯的,你替我轉達他,我期待他的表現。」梁老的聲音不容置疑。
何美娟走後,梁老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在院子裡走步。
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飯後半小時後,散步半小時。
走了一圈又一圈,看著滿地的落葉,突然道:「小吳,明天咱們去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