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人事安排,還有經濟政策,都要面臨重大的調整。
原本打牢基礎、騰籠換鳥、轉型升級的路子要被拋棄,重走大刺激、高增長的路子。
其實,對於領導幹部來說,更喜歡後者。
因為容易干,猛上投資就行了,什麼賺錢投什麼,很容易出成績。
但要是搞長期高質量發展路線,要下繡花功夫,要有很高的能力水平才行,可不好干吶!
而且,經濟很容易停滯,這誰受得了?
要是大家都這樣還行, 可其他人都搞大規模投資,就你搞高質量發展,那根本競爭不過人家啊。
就好比,人家都打價格戰,就你一個人提升質量。
當然,都知道未來肯定好,但這個周期太長了,可能根本沒到那一天,你已經先被淘汰了。
經濟學裡,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是很常見的。
發展,是一個激烈競爭的過程。
跑得快,才能活下來,才能有更多的資源,才能形成更大的優勢,如同滾雪球一般。
速度和質量,是對立統一的!
崔長河說完,眼神若有若無地看向了梁江濤。
當時,也是在常委會上,你梁江濤向我發難,更改了我的施政路線。
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知道知道,閻王爺的吊是石頭做的!
在場的常委都沒有說話,他們在等胡天林表態。
接下來,要麼胡天林服軟,同意這個方案。
要麼就是奮起爭鬥,但結局也是註定的。
崔長河已經掌握了常委會,不會再給胡天林任何機會。
胡天林的反抗,只能是自取其辱!
主動權在胡天林手裡,是要存一個體面?還是發出自己最後的聲音?
可對於一個老資格省委書記來說,似乎怎麼選,都不對!
悲涼!
很多人都心生悲涼,這不僅意味著一個強人走下「神壇」,也意味著漢西一個時代的落幕。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你方唱罷我登台,誰又能長青?
尤其是胡天林那幾個鐵桿,張潛江、張富平、靳波,此時滿臉悲憤!
崔長河當著胡書記的面就如此,以後怎麼對待他們,可想而知。
沒有想到,崔長河竟然如此赤裸裸,絲毫不顧及情面和大局了。
這反映出了他的性格,也反應了他忍夠了!
胡天林嘆了口氣,形勢比人強,即便他再不樂意,也只能接受這個局面。
這個時候再跟崔長河找彆扭,實在是不智之舉。
他倒不是怕難看。
已經鬧到這個局面,面子早就不重要了。
他擔心的是他的這些人,他們未來的路還很長。
尤其是張潛江,是漢西的名門望族,一大家子呢。
如果惹惱了崔長河,不知道會對張家做出什麼!
那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為了手底下的人,今天,或許要低頭了!
人都有軟肋啊!
胡天林這心中長嘆,上面的領導們啊,你們是怎樣想的?怎麼就讓崔長河一個人,想做什麼做什麼?
這對大局不利啊。
正當胡天林想要開口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我對這些人選,持有異議!」
說話的是梁江濤。
所有人都大驚。
梁江濤的開口,既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就是他這樣做,無異於送人頭。
可以梁江濤的性格,怕是必然要做這個動作。
崔長河根本不看他,沉默幾秒鐘,冷冷道:「你有什麼異議?」
好個梁江濤!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我還沒弄你呢,你還敢來招惹我!
是真的以為你的家世可以保你無憂嗎?
惹惱了我,我把你往死里查!
不信你屁股底下沒有屎!
在場的人心裡都是一緊,害怕崔長河勃然大怒,對梁江濤下死手。
很多在場的領導在心中議論紛紛:
「梁秘書長啊,你真是頭鐵啊,真不知道怎麼說你,胡書記都服軟了,你還逞什麼能?」
「其實從安騰集團這件事上,就能看出崔省長的實力,人家是旭日東升,胡書記是日薄西山,就算你有鐵證,也動不了人家。如今上面都跟胡書記談話了,形勢無比明朗,你還不服軟,這不是送死嗎?」
「安安穩穩過度不好嗎?你可別折騰事兒了!我們這些人身份本就敏感,要是惹了崔省長不快,以後讓我們怎麼辦?」
「小梁啊,真是一個天生的戰爭販子!打他來了省里,省里就沒消停過!崔省長快點兒把他攆走吧,別讓他在這裡攪和了,不然大家都不安生!」
大家都不看好梁江濤,認為他是胡攪蠻纏,多生事端。
胡天林道:「小梁......」
他怕梁江濤為了給他出頭,進一步觸怒崔長河,讓他自己陷入麻煩的境地。
其實,這個常委會,崔長河早就想召開了,跟自己提了很多次。
自己原本就想答應,給他一個面子,這樣拗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
但梁江濤不讓自己答應,他說再等等,再等等。
後來,崔長河實在忍不住了,下了最後的通牒,梁江濤也終於點頭同意了,才有了今天的會議。
崔長河此時的心中,早就怒火中燒了。
如果再拱火,對小梁著實不利。
他不想出現那種局面。
梁江濤給了胡書記一個放心的眼神,他對在場眾人的表情洞若觀火,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但絲毫不以為意。
朗聲道:「這些人中不少有較為嚴重的問題,在上次大督察中,為了大局穩定,都網開一面了,現在貿然放到重要的位置,實在是不妥!」
崔長河厲聲道:「真是笑話,你竟然還敢拿出來說!上次的大督察,本身就問題重重,把很多不是問題的問題打成問題,大大挫傷領導幹部幹事創業的積極性!你們要幹什麼?要整人嗎?告訴你,這不作數,我後續還要糾正!」
「中Y的表揚也不做數?」梁江濤提高了聲音。
在場眾人都嚇呆了。
梁江濤頭也太鐵了,竟然敢跟一省「一把手」如此硬剛,這是嚴重違反政治規矩的事情。
就算他背景再深厚,怕是也保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