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政府機關，食堂都是競標外包出去的，廚師和服務員就是服務人員，怎麼敢欺負幹部？
成都哂笑一聲道：「說出去真是沒人信啊。為什麼呢？因為食堂的人員都是在編人員，大部分是工勤編，也是鐵飯碗，所以他們根本不怕你。而且他們都是幹了幾十年的老油子了，在省委大院浸淫多年，人頭也熟，跟領導說不定都沾親帶故，怎麼會理咱們？」
「那領導們呢，也吃這些飯菜？」
「廳級以上領導都是吃小炤，那都是精心製作的，從省賓館裡請的大廚。所以領導高高在上，不知道民間疾苦啊！」成都繼續道。
梁江濤繼續問：「即便他們是在編人員，態度不好可以理解，但食材為什麼這麼差？有關撥款經費應該很充足啊。」
金鐵明補充：「是啊，負責採購的是你們省委辦公廳機關服務中心的，背後肯定有領導的關係，有恃無恐唄，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你待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梁江濤明白了，這背後肯定有人中飽私囊，只是不知道是誰，大概率是分管機關服務中心的副秘書長，至少他脫不了關係。
如此一來，那就是熊義軍了。
熊義軍啊熊義軍，我本不想找你麻煩。
可是如果你沾上這件事，那對不起了，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梁江濤在心中暗道。
「行了，咱們別說這些糟心事了，來，兄弟，今天我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給你接風！委辦是個大機關，機會多、貴人多，祝你能有所際遇！」金鐵明端起酒杯道。
他人比較豪爽，梁江濤對他生出一絲好感。
……
梁江濤住的地方在省委宿舍，離省委大院很近。
本來綜合處想給他安排一套別墅，被梁江濤斷然拒絕了。
他就一個人住，什麼別墅啊？
何況，他要低調，住別墅不是坑他嗎？
他要了一個套間。
綜合處也不敢怠慢，給了他一套四室兩廳。
說這是正廳級領導的最低標準，實在不能再低了。
梁江濤只能接受。
陳國棟和李航住一套三室兩廳，離他很近，方便服務。
幾人開車剛到離省委宿舍不遠處，突然被交警攔下了。
「這麼晚了幹什麼呢？駕駛證和行車證拿出來呢。」
交警透過車窗對陳國棟說。
陳國棟交給他，道：「我們就在這邊住。」
交警哂笑一聲：「這是機要重地，外地車10點以後不能到這裡來，罰款五百！」
梁江濤他們剛到省城，還是開著西州市的車。
交警們一看西州的車牌，認定梁江濤他們是來省委送禮的，立刻現身處罰。
他們在這裡守株待兔，目的是「宰肥羊」。
盯著各地來送禮的車，一看牌照大體就能知道，發現了就宰。
現在執法遠沒後世規範，執法系統也沒聯網，交警的權力很大。
交警雖然是公務員，但卻是「以收定支」，工資都是要靠罰款來「創收」覆蓋，所以要想著各種辦法罰款。
趨利執法的現象，在各地都不同程度存在。
想不到在漢西省城，也有這種現象。
跟這個現象有類似的，還有異地執法、遠洋捕撈。
我不惹本地的大戶，而是搞異地的，這樣既能夠收到錢，又不得罪本地的關係。
交警之所以這個時間點守在這裡，是拿捏過的。
這些外地公務車大都是來送禮的，都不想節外生枝。要是
在領導門口鬧出事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都會破財免「災」，息事寧人，吃了這個啞巴虧，反正又不掏自己的錢。
按照他們的經驗，時間越晚，可能送的禮越大，交錢越痛快，多罰點也沒事兒。
尤其這是一輛西州的車，西州現在經濟很好，是一隻大大的肥羊，因此更要痛宰一頓。
可這次，交警顯然踢到了鐵板。
陳國棟冷冷道：「外地車不能進？這是哪條法律規定的？你拿給我看看。」
警察沒想到這人還敢反問，這不反了天嗎？
兩眼一瞪，怒斥陳國棟：「哎喲我說，你沒看見我的執法證？我是警察，我說的話就是法律規定，趕緊的，不然你們就下車，跟我回隊裡說說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前面就是省委宿舍，是機要重地，你們這外地車晃來晃去的，你說領導們的安全怎麼保障？下車！」
陳國棟也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掏出了工作證。
「你看看吧，我能不能在這裡走？」
交警瞪大了眼睛，紅色的小本本在他眼裡似乎無限大。
上面寫著：漢西省委辦公廳。
「領……領導，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怪我眼拙，您怎麼開個外地車啊？」
交警立刻變了臉，滿臉媚笑、道歉。
「走吧，記住他的警號，李航明天找一下公安廳，今天太晚了，不跟他在這裡鬼扯了。」
梁江濤坐在後排，淡淡說了一句。
雖然省城經濟總量很高，但在軟體上看，明顯落後於西州了。
在西州，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省城的確需要好好整頓一番。
晚上出來吃了一頓飯，就發現這麼多的問題。
但這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來吧，先抓大放小。
陳國棟領命，收了自己的工作證，在交警點頭哈腰注視下，開車離開，拐了幾個彎兒，來到了省委機關宿舍。
梁江濤回到了自己的家，四室兩廳，一個人住顯得無比空曠。
七局已經完全檢查過了，安全乾淨無污染。
梁江濤洗了個澡，坐在書桌前，點上一根煙，才覺得放鬆一些。
整理了一下今天跟幾個領導談話的思路，已經發現了幾個問題，規劃了一下明天的工作方向，又寫了一篇日記。
這已經是他養成的習慣了。
儘量每天都寫日記，短則幾十字，長則五百字。
既是對每天做一個回顧，方便以後查看，又能鍛鍊意志力和定力。
好多重要的決定都是在這個時間內作出的。
梁江濤想了想，給李航發了個簡訊：「明天問一問潛江省長的秘書，省長什麼時候來省委。」
省政府和省委不在一個地方，離的還挺遠的。
但作為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張潛江在省委這邊也有辦公室，他會不定期過來。
李航立刻回覆：「收到，秘書長。」
梁江濤關燈，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