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喬紅波的房間裡出來,蘇夢的心情有些激動。
她一路小跑著,直奔電梯間,上了電梯之後,便快速摁著1號鍵。
今天晚上,她打著想念老師的名義,約郭盼吃了頓飯,吃飯的時候,蘇夢直言不諱地表示,自己想進步的意願。
郭盼雖然只是個大學老師,但無論是公婆家還是爸媽家,在江淮市都人脈極廣的,像蘇夢這種小事兒,其實郭盼打個電話,就能把事兒辦了。
但蘇夢這個人,郭盼是打心眼裡瞧不上的。
「你想找什麼樣的關係,辦你的事兒?」郭盼低著頭,拿著筷子一邊吃菜,一邊問道。
「江淮市委書記。」蘇夢說道。
郭盼一愣,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有沒有搞錯啊,她不過是街道辦的副主任而已,這事兒找老城區區委或者區政府,也就辦了,哪用得著去找市裡的大領導呀?
找得越高花的越多,這道理她不明白?
「老城區的書記是誰呀?」郭盼問道。
「老師,我就想找江淮市的羅書記。」 蘇夢一把抓住郭盼的手腕,苦苦哀求道,「您幫幫我,好不好?」
郭盼一愣,臉上閃過一抹陰鬱之色。
羅立山這個人,外號小蘿莉,又叫鬼難拿,那是三十六個心眼,七十二個轉軸的人精,小蘿莉是省領導背地裡這麼喊他的外號。
鬼難拿則是江淮市裡的幹部們,私下裡講究他的時候,對他的稱呼。
蘇夢這丫頭長得漂亮,卻是個沒多少心眼的人,她去找羅立山,不就相當於自己往火坑裡跳嗎?
「你了解羅立山嗎?」 郭盼問道。
之所以這麼問,其實就是想提醒她,不要太天真。
「老師,我求你了。」蘇夢苦著臉說道,「我不能一直窩在街道辦呀?」
嘴上雖然這麼說,內心卻想的是,喬紅波的後台是欒志海,想要壓他一頭,只能找比欒志海職位更高的人。
放眼江淮市,除了羅立山之外,那就是省領導了。
自己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想借郭盼的關係,攀省領導的話,有點扯淡。
「我認識羅立山!」郭盼冷冷地吐出一句。
「奚江,他……。」蘇夢的話,還沒說完,郭盼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走。
奚江自然認識羅立山了,非但認識他,倆人還有一些交情呢,只不過郭盼管得奚江比較緊,不讓丈夫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到一起。
下了樓,郭盼啟動了汽車,同情心卻在這一刻泛濫了。
依稀記得上一次同學聚會,男生一個大圈子,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熱鬧非凡。
女同學則三五成群,各自竊竊私語,唯獨蘇夢坐在角落裡,一個人默默吃著乾果。
無論是官太圈,還是富婆圈,甚至高級白領圈,她都融不進去,要知道上學的時候,蘇夢可是班裡的文藝委員,那個時候的她,長得漂亮又愛打扮,男生女生都圍著她轉。
只是因為落在了王朝陽的手裡,成了所有人排擠的對象。
依稀記得那一夜,王朝陽喝多了,蘇夢把他往計程車上塞的情景,動作那叫一個粗暴。
她究竟是有多麼不甘,多麼恨夫不成鋼!
人生有諸多不如意,最無解的就是,曾經輝煌過,後來卻落魄的那種無力感,崩潰感。
重重地嘆了口氣,郭盼打通了羅立山的電話,笑著說自己有個學生,想請他幫忙。
羅立山站在碧月山莊的飯廳外,笑呵呵地說道,「郭二小姐的吩咐,我哪能不辦呀,說吧,什麼事兒。」
郭盼怕的就是這個!
打著自己的旗號,給別人辦事兒,事兒辦好了跟自己毛關係沒有,辦壞了埋怨全都是自己的。
「別介!」郭盼笑呵呵地說道,「我就是牽個線,搭個橋,成與不成你們自己商量著辦。」
「至於她求您辦什麼事兒,我也不太清楚。」
聞聽此言,羅立山心中暗想,你一推二六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事兒幹嘛還找我呢?
「行吧,我先看看究竟啥事兒。」羅立山說道。
郭盼立刻說道,「我把她手機號發到給你,再見。」
隨後,她編輯了一下號碼,寫上了蘇夢的名字,發給了羅立山,然後又打給蘇夢,告訴她已經幫忙給羅立山介紹過了,接著,便把羅立山的號碼給了他。
「蘇夢,雖然你是我的學生,但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郭盼語重心長地說道,「是非自辯,我不再多言。」
其實,她還想說,從今以後,你我師徒緣分盡了,請相忘於江湖。
可這一番話,她終究沒能說得出口,而電話那一頭的蘇夢,卻一連串說了好多感恩戴德的話,郭盼越聽越覺得扎心,索性連再見都沒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那頭依舊絮絮叨叨個沒完的通話。
蘇夢給羅立山撥過去,羅立山掛斷,只是回了三個字,我在忙。
原以為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跟羅立山見一面的,結果人家不給機會,所以蘇夢才想著,先把喬紅波穩住,有事兒明天說。
結果喬紅波這個沒人性的傢伙,直接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一頓摩擦。
蘇夢無奈,只能犧牲自己的色相,希望能將喬紅波拖住,而這個時候,羅立山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之後,羅立山問她有什麼事兒。
蘇夢說,我想跟您見一面。
「那你明天上午十點半以後,來市委吧。」羅立山說道。
「羅書記,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見到您?」蘇夢立刻問道。
羅立山一愣,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他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半了。
究竟多大的事兒,今天晚上一定要見到自己?
還是說,這個郭盼在給自己挖坑?
可是,自己跟奚江的關係很好的,郭盼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你究竟有什麼事兒?」羅立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