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眨巴了幾下眼睛,將手中的筆丟在桌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許久才說道,「文件還沒開會研究呢,你先回去吧,下午再來。」
這又弄到下午了?
蘇夢說是九點半,主任和副主任怎麼感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呀?
「那行吧。」喬紅波轉身出了門。
來到樓下,他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心中鬱悶至極,一個小小的街道辦,跟鄉鎮政府屬於平級的。
按道理來說,自己這個縣委辦主任,跟他都是正科級幹部,只可惜自己的身份,不能爆出來。
站在門口,喬紅波點燃了一支煙,心裡琢磨著,要不要等半個小時後,再去找蘇夢拿文件的,而這個時候,陸陸續續地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走進了街道辦。
從他們的年齡判斷,這些人絕對不是街道辦的幹部。
喬紅波攔住一個大爺,笑呵呵地問道,「 大爺,您來幹嘛呀?」
「拿文件呀。」老大爺上下打量喬紅波一眼, 人老成精的他,立刻看出來,喬紅波是吃官飯的公家人,於是說道,「我是幸福社區的主任,剛剛接到通知來拿文件的。」
「您是新調來的幹部吧?」
喬紅波尷尬一笑,「我不是。」
社區就相當於村子,都不在行政序列範圍內的,屬於村民自治組織,喬紅波是為民社區的副主任,哪能自稱是幹部呢?
「不可能。」老大爺撇著嘴說道,「我的這雙眼睛,是不會看錯人的。」他張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有人喊道,「老韓,走了!」
大爺答應了一聲,丟下喬紅波進了街道辦的大廳。
此時的喬紅波,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尼瑪叫什麼事兒呀。
大家都是來拿文件的,而偏偏自己的文件,要等到九點半以後,或者下午才能來拿。
一份文件而已,也至於用來刁難人?
當他把手裡的這支煙,徹底抽完的時候,大爺大媽們,已經領了文件出來了,喬紅波立刻攔住韓大爺,「大爺,我看看您的文件可以嗎?」
老韓頭將文件遞給了喬紅波。
粗略地瀏覽了一遍,大意是今天下午,市領導要來老城區調研,各街道辦要做好打掃衛生等事宜。
將文件還給了韓大爺,喬紅波心中暗想,下午市領導就要來了,街道辦主任偏偏要自己下午再來拿通知,我之前也沒見過他,何必要給我下套呢?
沉默了幾秒,立刻扭頭走向了蘇夢的辦公室。
蘇夢讓自己九點半來拿文件,這九點半總好過下午吧?!
副主任辦公室門口。
門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可以看到蘇夢的半截身子,嬌俏的臉蛋,白皙的脖頸,高聳的胸脯,纖細的腰肢,以及那短裙下,所露出來的明晃晃的大腿……。
「街道辦的工作,千頭萬緒,煩不勝煩。」蘇夢揚著手說道,「我倒是想調到局裡去呢。」
坐在她對面的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卻極盡恭維地說道,「蘇主任,您可不能走,以后街道辦還指望您挑大樑呢。」
頓了頓之後,她又說道,「主任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您好歹在忍幾年嘛。」
蘇夢呵呵乾笑了兩聲,心中暗想,姐夫已經被抓了,自己的倚仗也就沒了,想要當上街道辦主任,那是痴人說夢了。
只是這事兒,好多人還不知道呢。
「蘇主任,有件事兒我想請您幫忙。」那姐妹兒說道,「我有一個不爭氣的侄子,昨天晚上嫖娼被抓了,您能不能給咱親戚打個電話,把孩子給放了呀。」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來,「拜託了。」
蘇夢一愣,連忙擺手,「哎呦,這可不行。」
「為什麼不行?」那姐妹兒問道,「蘇主任,我那您可是當我的親姐姐呀,這事兒您讓咱姐夫抬抬手,也就過去了,孩子剛剛大學畢業,如果在這事兒上折了,以後還怎麼成家立業?」
「您如果覺得不夠,我再給您取去。」
「不是那個意思。」蘇夢無奈地說道,「咱們姐妹一場,用不著這個的呀,我下班之後,給姐夫打個電話……。」
她哪裡敢說,劉海洋已經被抓了?
這事兒用不了三天,就會傳的滿城風雨,何苦要自己爆料呢?
那姐妹兒站起身來,「我拜託您了。」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蘇夢拿著錢想要還給她,那姐妹宛如被狼追狗攆一般,倉惶逃離。
當蘇夢準備追出門去,無論如何都要把錢還給她的時候,陡然發現喬紅波正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她呢。
瞬間,蘇夢的臉拉了下來,「你怎麼還沒走?」
「我來拿文件呢。」喬紅波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九點二十八分,我再等兩分鐘進你的門。」
蘇夢目光閃過一抹恨意,轉身進了門,重重地把房門摔上。
收人家的錢,這算不算把柄?
只要她以後再敢為難自己,,就可以拿這事兒,好好敲打敲打她了。
兩分鐘過去,喬紅波輕輕敲了敲門。
然而,房間裡竟然沒有任何回應。
等了四五秒鐘,喬紅波敲門的力道,加大了幾分。
然而,房間裡的蘇夢,依舊沒有回應。
我靠!
今天真是長見識了,一個小小的芝麻官,竟然用這種瑣碎的小事兒來難為人,這娘們也太奇葩了吧?喜
啪啪啪。
喬紅波重重地拍了拍門,依舊沒有回應。
今天處處碰壁,讓他心中煩躁不已。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
憤怒的他,終於開始砸門了。
劉海洋被抓,那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你他媽把帳算到我腦門子上,這叫怎麼回事兒?
此時街道辦的其他幹部,已經圍攏了過來,紛紛問他怎麼回事兒。
「我是為民社區新來的幹部。」喬紅波挺了挺胸脯,正色說道,「蘇夢蘇主任,讓我九點半來拿文件,我八點半到的,等了他媽的一個小時了,敲門不讓進,這種幹部……。」
他的話講到這裡,房門忽然被打開了,蘇夢沉著臉,低聲怒問道,「剛剛誰敲的門?」
「我!」喬紅波眼睛一瞪,大聲說道。
「你有病啊?」蘇夢抱著肩膀,厲聲呵斥道,「你懂不懂禮貌,你家長沒有教你,敲門要小點聲嗎?」
「我敲門你不給我開!」喬紅波已經不顧什麼身份形象了。
今天如果不把蘇夢的氣焰壓下去,以後自己在為民社區,就沒法混了。
「我在拉屎,怎麼給你開門?」蘇夢反問道。
一句話,頓時把喬紅波問住了,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無言以對。
蘇夢卻抱著肩膀,冷嘲熱諷道,「像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到社區當幹部呢,一點素質都沒有!」
「上過學嗎,你老師沒有教過你,待人要有禮貌嗎?」
她的嘴巴宛如機關炮一般,嘟嘟嘟個沒完,其他人見狀, 也紛紛跟著附和,紛紛指點喬紅波的人品有問題,搞得喬紅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