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暴喝一聲,「停,我有話說!」
此時那些警察,也累的氣喘吁吁,聞聽此言,誰都沒有上前動手。
此時猛獸已經進了牢籠,何必還要跟他正面衝突呢,如果能讓他乖乖放下手中的武器,那才是樂見其成的呢。
老莫宛如狗咬尾巴一般,手裡拿著殺豬刀,不停地轉著圈圈,十分機警地提防著,隨時有可能將他撲倒的警察,語氣冰冷地說道,「王耀平呢,我要跟王耀平見一面,讓他給我過來!」
他有很多的話要對王耀平說。
從十幾歲到現在,無論是當小偷,還是後來殺豬殺人,他從來沒有失過手,唯獨今天,卻栽在了王耀平的手上。
實話說,他非常的不甘心。
他想告訴王耀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想借著跟王耀平聊天的機會,告訴其他警察,自己只是跟王耀平有私人恩怨,並不涉及到第三者,以免王耀平胡亂揣測,將矛頭指向羅立山。
他還想告訴王耀平,如果真的有來生,我還要跟你斗一斗。
那群警察,誰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王耀平,我要見王耀平!」老莫嚷嚷道,「你們趕緊讓他給過來,否則的話。」
他猛地揮出一刀,目光兇狠地暴喝一聲,「我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別他媽喊了。」一個警察不耐煩地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你口中的王耀平是誰,能不能別跟個瘋狗一樣,在這裡亂喊亂叫。」
旁邊一個警察,也立刻說道,「我勸你放下手裡的刀,跟我們回警局,乖乖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清楚,爭取寬大處理。」
關於王耀平,他們多少還是聽說過的。
但是眼下,老莫又不是領導,他不過是個嫌疑犯而已,誰又有心情幫他找人呢?
老莫一怔,整個人宛如撒了氣的車胎,頓時癟了下去。
他心中不禁湧出一個疑問,難道說,這些人真的不知道,王耀平這個人嗎?
怎麼可能啊!
一定是這一路的跟蹤,以及在便利店裡買東西的時候,暴露的自己,所以,王耀平給自己下套,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嘛。
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想到這裡,他忽然瞳孔一縮,明白了一切。
這些人不過都是普通警察而已,王耀平可是江淮市的警察局長,若論身份,這些人壓根就不可能見過王耀平的,所以,自己找他們要人,無異於夏蟲語冰,對著井底之蛙說天有多大,跟老光棍談論睡女人有多爽……。
罷了!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想到這裡,老莫竟然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中,飽含著無盡的蒼涼與悲愴。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時的老莫,腦海中過眼雲煙一般地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如果人這一生,能夠有所選擇的話,他最不會選擇的是,跟羅立山相識。
原以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之情,結果最後卻是,自己不過是羅立山養的一個死士而已。
多年不用,一旦用到,便是以死相報!
想到這裡,老莫嗟嘆一聲,「沒有想到,我老莫竟然有一天,會追著王耀平滿世界的跑,這輩子,值了!」
趁著他分神的功夫,身後的兩個警察,立刻撲上前去, 打算將老莫制服。
然而這個時候,老莫卻忽然抬起手腕,正手握刀,將那把鋒利無比的殺豬刀,狠狠地扎進了自己的肚子上,「姓羅的,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隨後他便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旁邊的警察,立刻沖了上去……。
此時遠在江淮的羅立山,忽然胸口一陣劇痛。
他猛然睜開緊閉的雙目,露出痛苦之色。
頓挫的痛感,倏然而過,他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於是立刻掏出手機來,給弟弟羅立軍撥了過去。
他最擔心的,還是弟弟究竟能不能上飛機,順利地逃到國外去。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羅立軍還是接聽了電話。
「小軍,你上飛機了沒有?」羅立山焦急地問道。
「快了,還有幾分鐘。」羅立軍低聲說道,「登機安檢都已經過了,你放心吧。」
羅立山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一刻了。
按照正常的登機時間,這個時候確實登不了機,略一猶豫,他不放心地說道,「你給我拍一張,你在候機大廳的照片來。」
聞聽此言,羅立軍立刻一陣哈哈大笑,「行,我給你拍。」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幾分鐘後,果然一張坐在候機大廳的照片,發送到了羅立山的手機上,這張照片的內容,包含登機指示牌,指示牌上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同時,羅立軍的背後,還有幾個外國人。
此時羅立山的一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留在江淮,這一次自己面對的挑戰,是前所未有的,羅立山不想因為弟弟而過度分神,更不想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輸到清明節連給老父親燒紙的人都沒有。
羅立山走到沙發邊,重重地躺了下去,或許是因為太過於勞累,他竟然睡著了。
羅立山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八點半。
他拿起手機來一看,裡面有一條信息,是老莫發來的,上面只有一句話,一切順利。
看到這個消息,羅立山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王耀平死了,但是怎麼死的,卻並不知道。
略一猶豫,他立刻走到抽屜前,拿出一部手機,開機之後給老莫撥了過去。
「喂,你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羅立山一愣,心中暗想,老莫這個傢伙,怎麼沒有把手機卡銷毀呢?
隨意將手機丟棄,這並不是一個最優選擇。
掛了電話,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著外面走去,今天,他還有要去參加高老的葬禮。
再說昨天晚上的羅立軍。
他坐在候機大廳里,聽著廣播裡傳來登機的聲音,卻一動未動。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立刻匆匆離開……。
二十分鐘後,飛機起飛。
一雙黑皮鞋,一件黑色的風衣,他的手裡拎著一個手提箱,急匆匆地出了出站口,整理了一下風紀扣,便跳上了一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