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站住,他沒有想到,外面等著他的是林文濤。調研室主任這時對吳良說道,「林秘書,不是,林組長現在負責江城機械廠的問題處理,你的任務就是擔任司機,配合林組長他們工作。」
吳良現在哪還不明白,就是林文濤調他過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林文濤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招呼他一句,「走啦,我們事情還很多,後面有你忙的......」
說完這句話,林文濤轉身就走,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吳良自己想通,他現在就希望吳良振作起來。調研室主任見吳良沒有跟上去,連忙催促一句,「吳良,快點,不要讓林組長等你。」
吳良這才反應過來,他終於跟上了林文濤的腳步,只是嘴裡輕聲問了一句:「為什麼?」林文濤扭頭看看他,淡淡說道:「沒有為什麼,我相信你。」
相信!
這兩個字吳良很久沒有聽到了,他的眼裡,漸漸有了神采。嗯!怎麼眼睛進沙子了?吳良揉揉眼睛,突然大踏步走上前去。
「林哥,我們這次過去,主要做什麼?」他問了一句。久違的稱呼,回來了。
「先調查,看看江城機械廠,工人的生活情況。」林文濤說道,這是他早就想好的,他要帶著組員深入到工人中間,了解大家的一切。
......
林文濤帶著所有組員,走進了江城機械廠的生活區。杜大海站在生活區門口,等著他們的到來。林文濤其實沒有通知他,不過杜大海從其他人嘴裡聽到消息,也就過來陪同。
林文濤和杜大海握握手,「老廠長,杜潔現在怎麼樣了?」杜潔和他不在一個醫院,林文濤還打算這兩天去看望一下。
杜大海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還算好,她在醫院待不習慣,我就讓她回家了。不過因為是腦袋受傷,還要在家裡多躺幾天。」說到這裡,杜大海也是有點心有餘悸,這事還真是險,那個財務科的許科長下手真的太狠了,要不是林文濤及時衝進去找到自己孫女,這次怕是凶多吉少。
林文濤問了杜潔的情況,話題就回到生活區這邊,他看看四周,他剛才打電話聯繫的人不在。杜大海看出來林文濤的想法,對他說道,「林組長,不用找了,我讓他回去了,接下來我來當你們嚮導。」
杜大海在這裡住了很多年,自然對這裡的熟悉程度,不是其他人能夠比的。在他的介紹下,大家一邊走,一邊也就對這個生活區有了更多了解。
這個生活區,幾乎是和江城機械廠同時修建起來,後面江城機械廠發展壯大的時候,這個片區也發展起來。以前所有的工人和家屬,幾乎都生活在這裡。
也可以說,這裡就是江城機械廠的小天地,以前這裡也是十分熱鬧,可以說就是一個小鎮。這裡以前也是什麼都有,銀行,醫院,理髮店,幼兒園,職工學校......
不過現在,這裡就冷清了很多,以前的熱鬧看不見了,大家走在路上,似乎也沒有了以前的活力和熱情。理髮店關門了,銀行也關門了,幼兒園空蕩蕩的......
這裡的很多建築,現在看起來已經老舊,露出了裡面的紅磚,也沒有人想著把這裡粉刷一遍。就算有一些好一點的樓房,其實看起來也挺簡陋,這裡的平房就更加簡陋了......
杜大海帶著林文濤走在小區里,剛開始還是興致盎然,但是後來也是有些嘆氣,「林組長,你看看,以前這裡多好啊?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我們的國營工廠,就會這麼衰落下去?」
費介和顧曉婷等人走在林文濤和杜大海身後,實際上,杜大海的這個問題,他們也有這樣的疑惑。王玲玲抬起頭來,看看林文濤,心想這個問題,林文濤也答不上來吧?
林文濤想了想,這時候說道:「老廠長,原因很多,但我認為,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江城機械廠的管理方面。我們現在的管理,都在向西方式的管理靠近,這樣的管理,適合西方,但不一定就適合我們,更不一定適合我們的國營工廠。」
「因為我們剛開始的管理,和西方的管理,走的就不是一條路,現在我們卻想把兩條路強行並在一起,這就導致了我們把自己的一些優勢拋棄,放棄了我們自己的路。這樣的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的衰落,而這又被看成我們落後的原因,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王玲玲和眾人聽到這裡,倒是沒有想到林文濤和大家想的不一樣。杜大海的眼睛,這時閃過一絲希望,「林組長,那你認為,我們江城機械廠,還能和以前一樣嗎?還能重現以前的輝煌嗎?」
杜大海實際上做夢都希望回到過去,但他知道回不去,反正他自己是辦不到。也許,眼前的這位林組長,可能創造奇蹟?心裡這樣想,但他還是認為,這樣的奇蹟,幾乎不可能出現。
林文濤這時倒是搖搖頭,「老廠長,我一個人這樣想,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也沒有這麼大的能力。除非我們所有工人這樣想,我們才有機會,也才有希望,這需要我們共同努力。」
杜大海帶著希望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林文濤看看四周,「我的答案是......家,以前以廠為家,以廠為榮,現在的我們,主動把這個家拆掉。江城機械廠既然不再是大家的家,那麼你又怎麼能指望工人,認真的愛護工廠,為工廠自豪?按照西方的說話,大家就是僱傭關係,你給錢我做事,實際上,這才是我們國營工廠衰落的原因,我們丟掉了自己的最大優勢!」
林文濤的這句話,也引來了大家的沉思。在這之前,沒有人這樣想過,也沒有人這樣考慮過,現在大家倒是忍不住想,林文濤的說話是否正確。或者說,我們就這樣學習西方式的管理,該不該放棄我們自己的優勢。但是,放棄的優勢,我們能夠重新回來嗎?
林文濤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看著前面走過來的工人:「其實,答案就在他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