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海眼睛通紅。

  「我走到今天，誰也沒靠！」

  金峰意味深長的看了馮海一眼，微微搖頭。

  他邁步踏進車裡，坐在後排座位上。

  手指指著前排駕駛位置，示意馮海上車說。

  「馮海，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了。

  當年要是沒有你爸，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但是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官場就是這樣。

  你就是再有能耐，身後沒有背景，那就沒有用！」

  「普通人一輩子的目標，就是副處。

  三十五歲跨過這道坎，你的前方就是通天之路，直到廳局級。

  三十五歲跨不過這道坎，你這輩子就是個正科！」

  「為什麼那些紅三代，進入官場之後會多個身份。

  選調生不是說說的，而是真實存在的！」

  「有些時候真本事要有，但是背景也要有。

  這些話你爸不可能跟你說，因為你爸知道，你的脾氣跟他當年一樣！」

  「我作為你的師傅，今天好好和你交心談一下。

  你現在是副科，往上一步就是正科。

  正科就代表著進入到縣裡的權利中心！」

  「說不好聽點，你在海平縣就有自己的黨羽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上面的位置空在那，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你不送禮，有的是人送禮。

  憑什麼老陳不升遷那個人，而升遷你呢？」

  馮海眼眶紅潤，雙拳握緊。

  這些話他當然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

  進入到官場，尤其是在紀委這一攤，見到太多這樣的情況了。

  行賄受賄，金錢交易，美色交易比比皆是。

  可他不想變成那些人。

  金峰看著馮海的樣子，嘆了口氣。

  「老陳和老許明顯是將孫衍當成棋子了。

  而孫衍也樂意成為棋子！」

  「那個小子當初在縣裡的時候，我就覺得不簡單。

  老陳這回是走眼了。」

  「玩了一輩子鷹，這次被鷹啄了眼睛。

  也怪他這些年太順了！」

  馮海立馬呆滯住了。

  他轉過身體，一臉不解。

  「孫衍知道？」

  「你那個好朋友，可比你聰明太多了。

  假以時日，他必然會一飛沖天！

  前提是他越過陳洪傑這道坎！」

  金峰信誓旦旦的說了一句。

  馮海點了點頭。

  「那咱們就和市裡的紀委做交接？」

  「交，肯定要交的！」

  金峰推了下老花鏡。

  「不過你想給你朋友一個交代，就告訴你朋友一句話。

  有時候查貪官雖然是捷徑，但不是升官的捷徑！」

  「組織上對於官員的考評，不是看查貪官。

  而是要看對地方上經濟的政績！」

  馮海點了點頭。

  「不過陳書記今天說的有些多。

  而且還將我叫過來是為什麼？」

  金峰看了一眼馮海。

  「為了通過你的嘴告訴孫衍，雙島鎮的專項資金不是他不批，而是老許拒絕的。」

  「可是，陳書記才是和孫衍不對付的！」

  馮海有些發懵。

  今天的會議，給他看的雲裡霧裡。

  到現在，他都一點不知道今天為什麼要叫他。

  金峰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馮海連忙掏出打火機給對方點上。

  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來。

  「你看，這就是權謀。

  明明陳洪傑不願意給孫衍批條子，他卻能通過許國昌的嘴裡說出來！」

  「明明許國昌只是想打壓一下孫衍，想讓孫衍加入他的麾下，成為他手裡打向陳洪傑的一桿槍。

  偏偏適得其反，你說有沒有意思？」

  馮海呆若木雞。

  他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那我跟不跟孫衍說？」

  對於自己的這個師傅，馮海是完全信任的。

  現在紀委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馮海在做主。

  這也是為什麼，金峰對馮海掏心掏肺的原因。

  「說不說都沒有意義。

  齊鳴被市紀委帶走，什麼都別成空談！」

  「老陳在市里還是有些關係的，否則在海平縣他也不至於隻手遮天。

  這麼多年，大家心裡都有數！」

  「孫衍比你聰明，他能想到這一點。

  只是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金峰對著窗外卡了一下菸灰。

  現在的年輕人，要麼太傻，要麼太精明。

  馮海和孫衍完全就是兩種人。

  可偏偏兩種人，最後還成為了鐵哥們。

  有時候想想，他做到今天的位置，也是有些悵然若失。

  再年輕幾歲，還真不一定能和孫衍拜拜手腕。

  「什麼意思？」

  馮海打破砂鍋問到底。

  金峰看著馮海。

  「你去問你個小哥們吧，送我回家。」

  還問。

  再問天都亮了。

  馮海嘟囔了一句，踩著油門往金峰家的小區開去。

  「您看您，問了您又不說。

  要不您就說我不聰明！」

  「在這等著我呢？」

  金峰頓時被馮海逗笑了。

  馮海哭喪著臉。

  「您看您都教了，就教到底唄？」

  「也是！」

  金峰點了點頭。

  「你那個小哥們現在有點待價而沽的意思。

  他現在在觀望，到底誰給的利益會高一些！」

  「但是很明顯，老陳是不會給他任何利益的。

  但是許國昌這個人，又有些小氣。」

  「除非許國昌一改常態，將孫衍納為知己。

  不過最近我聽說你那個小哥們，找了個厲害的女朋友啊？」

  「啊？」

  馮海一臉疑惑。

  「您說韓書記家的女兒嗎？」

  「韓書記？」

  金峰一臉懵逼。

  什麼時候韓國安的女兒和孫衍還有一腿了？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那您說的是誰？」

  馮海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這下完了，孫衍你自求多福吧！

  金峰愣神的看著馮海。

  「你說說韓書記女兒的事！」

  「就是前段時間，韓書記的女兒出了車禍。

  孫衍給救了，然後兩人現在應該是在談戀愛。」

  「但我感覺孫衍應該不會喜歡對方，畢竟……

  畢竟韓書記也不會同意兩人在一起！」

  馮海感覺自己今天晚上大開眼界。

  金峰點了點頭。

  「那可不一定！」

  「為啥？」

  馮海蒙了。

  「我聽說，孫衍現在處的那個女朋友，有省里的關係。

  具體是不是，我也不清楚！」

  馮海猛地踩了一腳剎車，滿臉驚愕的回頭張望。

  「誰啊？」

  「你看看你，做事毛毛躁躁的。

  這車就停在路中間了？

  你就不怕來輛大貨車，給咱們倆都撞死？」

  馮海趕緊啟動汽車，臉色漲紅。

  金峰瞪了對方一眼。

  「還能有誰，咱們縣新調來的那個副縣長。

  就是孫衍現在女朋友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