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勝利說的話,的確有一定的道理。
投資商跑都跑了,還能怎麼辦?這個跑了,還有下一個。
但縣委專職副書記卻只有一個!
張俊如果給岳勝利面子,那就能得到岳勝利的好感和支持。
從官場智慧來說,這是張俊的最佳選擇,也是唯一選擇。
可是,如果就這樣放走了岳德利,那易平縣所謂的營商環境,就是一句笑話!
副書記的弟弟,想打人就打人,想欺負人就欺負人,以後誰還敢來這裡投資?
商人也是有圈子的,有商會,有老鄉會,還有企業家協會。
看似只是得罪了一個梁海泉,如果他四處宣揚,說易平縣怎麼樣,一傳十,十傳百,以後哪個商人敢來投資?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張俊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就是為了搞好開發區,結果卻被一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朝破壞殆盡!
此刻,面對岳勝利的求情,張俊沉著的說道:「對不起,岳書記,我不能干預司法公正。此事還是交給有關部門處理吧!」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當張俊說出這句話後,煩悶的心情反而安靜了下來。
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反正已經得罪了!
不管岳勝利怎麼想怎麼做吧!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隨他去了!
張俊轉過身,把手機還給陳勇軍,說道:「給我嚴懲歹徒!誰來說情也不要聽!此事我會向縣委陳國良書記做匯報!你要頂住壓力,有事找我。」
陳勇軍大聲答應道:「是,張書記!」
張俊擺了擺手:「行了,都散了!」
他回到宿舍,洗了一把臉,平復情緒後,再打給陳國良。
陳國良聽完了他的話,嚴厲的說道:「居然有這種事情?岳勝利也是混帳,還敢向你求情?我縣的營商環境,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起色,難道這些人就不知道維護嗎?張俊同志,你只管放手去干!有什麼壓力,我幫你頂!等上班以後,我會召開常委擴大會議,專門討論此事!」
張俊聽到陳國良如此說,放下心來,說道:「好的,陳書記。我今天談成了一個投資意向,投資方明天會來我縣簽訂合同,陳書記若是有空的話,請你出席簽字儀式。」
「好,我一定來!」陳國良心情大悅,哈哈笑道,「張俊同志,你果然厲害!不愧是馬部長身邊的紅人啊!我們縣裡的經濟騰飛,就要看你嘍!」
張俊謙虛的說道:「我這點成績,都是在縣委縣政府的英明領導下取得的。我們管委會的一切工作,也是在縣委的主持下開展的。」
他居功卻不自傲,還拍了陳國良的馬屁。
陳國良大為高興,說道:「好啊,張俊同志!」
結束通話,張俊打開電視機。
沈雪發了信息過來:「你在做什麼呢?」
張俊打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聽。
「我在宿舍。」張俊笑道,「今天一直在忙,錯過了你的新聞。」
「五一放假,你沒有一天休息嗎?」沈雪溫柔的問道。
「嘿,越是放假越是繁忙。」張俊說道,「你呢?也沒有休假?」
「我明天休息,想你了。」沈雪脈脈含情的說道,「能不能見一面?」
「可以!我來安排時間。」
「好,我等你消息。」
夜色如水。
張俊忽然覺得很是寂寞。
仔細想想,他似乎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工作忙起來的時候,他也不想這事。
但是剛才聽到沈雪那動情的聲音,他未免有些心動神馳。
妻子出去旅遊,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對那個同床共枕過好幾年的女人,張俊此刻努力想記起她的長相,居然想不起來,只記得她朝自己發脾氣時的模樣。
他沖了個冷水澡,讓自己的身體冷靜下來,上床睡覺。
次日早上,張俊被一陣急劇的手機鈴聲驚醒。
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岳勝利的來電。
「喂!岳書記!」張俊打了個哈欠,「怎麼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岳勝利語氣不善的說道:「張俊同志,你們已經拘留我弟弟整整一個晚上了!我爸媽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他保出來。你看這個事情怎麼搞?」
「岳書記,我說了,我不會幹預司法公正。你是縣裡的政法委書記,你說了算數。」張俊輕輕的將皮球踢了回去。
岳勝利的語氣越來越犀利,沉聲說道:「我聯繫過陳勇軍同志,他說沒有你的命令,誰也不能帶走岳德利!這又是什麼回事?張俊同志,打架鬥毆而已,小事情嘛!拘留一個晚上,也就夠了!不要得寸進尺,傷了彼此的和氣!」
張俊呵呵笑道:「岳書記,你言重了。我剛才說過了,我不會幹預司法公正。今天有投資商過來簽訂協議,還會有投資商前來我縣考察,如果岳德利出來以後,再次闖禍,不知道岳書記能為他的行為負責嗎?」
岳勝利一滯,大聲說道:「我弟弟又不是癲子!他做事有分寸!昨天晚上他是喝多了,人在酒醉狀態下做出來的事情,當不得數!張俊同志,我在這裡向你保證,他出來以後,絕對不會再鬧事,我也會嚴加管束!怎麼樣?能放人了嗎?」
張俊心想,梁海泉和他的秘書並沒有起訴,而是選擇離開,可見打得並不嚴重,可能也就是平常的打架,自己如果揪住岳德利不放,反而顯得無理,也會徹底得罪岳勝利這個副書記,於是說道:「岳書記,陳勇軍同志做事一向比較認真,也比較軸,他居然連岳書記的話都敢不聽?還拉我做大旗?我這就批評教育他,讓他立馬放人!」
這話說出來就很中聽了!
岳勝利就坡下驢,語氣一緩,說道:「是啊,陳勇軍同志做事太過認真,但是也太過死板!辛苦你了,張俊同志!」
張俊掛斷電話,打給陳勇軍,說道:「把人放了吧!警告警告他,讓他不要再犯事,再有下一次,必定抓他坐牢!」
陳勇軍笑道:「張書記,昨天晚上,我們已經整了他一宿,保證他出去以後夾著尾巴做人!」
張俊微微笑道:「行,那就這樣,放他回去吧!」
陳勇軍答應一聲好,吩咐手下把岳德利給放了。
疲憊不堪的岳德利,吊兒郎當的走出派出所大門,抬起右手遮住眼睛,看著東邊一輪紅日升起來,咬著牙說道:「張俊,你敢整我!看我怎麼玩死你!」
張俊起床,到外面早餐店嗦了碗米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電話給吳德林,確定對方今天前來簽約的時間,好安排相關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