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過去了一個月。
縣局積壓的舊案子被處理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案子實在是找不到線索,無法偵破,只能擱置。
這是沒法子的事。
自古以來,再厲害的神探,也有破不了的案子。
能保持絕大多數的案子偵破,就算很厲害了。
這天上午。
張海龍領著幾十名警察去城東某村維持秩序。
現場很亂,上百名村民堵在村口,拉著橫幅,抗議拆遷。
幾個政府人員滿頭大汗的勸說,嗓子都啞了,但一點效果也沒有。
不遠處停著十幾輛鏟車,全部處於發動狀態,隨時都能開上去拆房子。
張海龍叮囑屬下們,儘量不要和村民們發生爭執,只要村民們不做出過激的行為,就不要動手,遠遠的圍著就行了。
其實張海龍很反感強拆。
但他職責所在,無法推脫,只能硬著頭皮來維持秩序,但他會約束屬下們,不和村民們發生衝突。
張海龍還是希望能和平解決問題,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
這時,蘇美玉走了過來,對張海龍說:「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我讓你動手抓人,你就立即衝上去抓人,先把領頭的抓起來!」
張海龍眉頭一皺:「直接抓人?不合適吧?很容易激發矛盾的,萬一發生集體衝突,造成傷亡,問題就大了,我覺得還是協商為主……」
蘇美玉沒好氣的說道:「要是能協商,我還會讓你抓人嗎?半個月之前,政府就發了通告,要對這一片區域進行拆遷,讓大家做好準備,但是半個月過去了,這些村民都不同意簽字,還聯合起來鬧事?想多訛錢?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只能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
「這些村民也不容易,儘量多給點錢……」
「給的不少了,一平米三千塊的補助,平均每家都能拿到幾十萬,少嗎?」
「我認為不多。」
張海龍搖搖頭:「你把他們的家拆了,他們只能去縣城買房子吧?現在的房價七千多一平米,隨隨便便一套房子就要上百萬,一平米三千塊的補助根本不夠買房子的。」
「不夠自己去想辦法啊!政府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能給三千元一平米的補助已經是很高了,你去打聽一下,隔壁縣的補助只有兩千元一平米,和我們差遠了,再說了,他們可以去買舊房子啊?地段差點的舊房子價格也就四千塊一平米,買個小面積的房子綽綽有餘,不能什麼事都靠政府啊。」
「你說這話我不愛聽!政府的職責是什麼?是讓廣大群眾過上好日子!拆了這些村民的家,就要給他們安排一個新家!這才是合理的做法……」
「你懂什麼!政府在這裡拆遷是為了建造東部新城,是為了安平縣的發展,一旦新城建起來,全縣的百姓都會跟著受益……當然了,在建造新城的過程中,總會有人做出犧牲,犧牲一小部分,讓大部分人獲益,這是很正確的選擇。」
在兩人爭吵的時候,一輛破舊的轎車飛速開了過來,直接堵在了路口。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中年男人,直接跳上車蓋子,舉起一個大喇叭,大聲喊道:「這裡是我們的家園!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誰敢拆我們的家園!我們就跟誰拼命!!!」
「拼命!拼命!!!」
其他村民跟著大喊起來。
張海龍和蘇美玉都愣住了,滿臉疑惑的看著拿著大喇叭的中年男人。
「我沒看錯吧?」
張海龍眨眨眼:「那是伍四海嗎?」
蘇美玉點點頭:「沒看錯,就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住在這裡?」
「我記得他住在縣城啊?」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多月沒見,伍四海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長出很多的白頭髮。
穿著髒兮兮的衣服,站在車蓋子上,對著喇叭大聲怒吼,其他村民都圍在伍四海身邊,伍四海喊一句,他們跟著喊一句,儼然把伍四海當成領頭人了。
蘇美玉快步走過去,厲聲喝道:「伍四海!你幹什麼呢!敢阻撓拆遷,你還想被抓?」
伍四海冷笑道:「我捍衛自己的家,你憑什麼抓我!」
「你的家?」
蘇美玉眉頭一皺:「我記得你住在縣城吧?」
伍四海冷聲說道:「這裡是我老家!從我太爺爺那輩起,就住在這個村子!我爺爺死後,把他的老宅子留給了我!現在你們要拆我的老宅子,我豈能答應!」
蘇美玉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是這樣啊。
蘇美玉勸說道:「伍四海,你也是當過刑警大隊長的人,怎麼覺悟這麼低?政府要建設東部新城,你應該大力支持才對,怎麼能帶頭阻撓呢?」
「別跟我提覺悟兩個字!」
伍四海吼道:「我已經被你們撤職了,不是刑警大隊長了!覺悟這兩個字和我不搭邊!今天我把話撂到這,想拆我的老宅子,就從我的屍體上壓過去!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讓你們拆!」
「對,除非我們死了,否則絕對不讓拆!」
「這裡是我們的家!你們拆了,我們去哪裡住啊?」
「一平米給三千塊的補助?根本不夠買新房子的,讓我們去睡大街嗎?」
「欺負我們老實嗎?」
「告訴你們,老實人逼急了,也會咬人的!」
「誰敢拆我家,我跟誰玩命!!!」
……
村民們大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