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明拉住朱有良的手，急聲說道：「爹，你再去說說，讓市里幫我墊付這筆錢，放心，我會還的。」
朱有良嘴巴一抽，沒好氣的說：「之前市里給你墊付了兩百萬，已經是給了我很大面子了，現在又要市里墊付錢？而且是好幾個億，市里不是冤大頭，不可能答應的，再說了，我的面子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說到這裡，朱有良又補充了一句：「況且事情已經傳開了，鬧的人盡皆知，市里更不敢給你墊錢了，否則會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
有些事只適合在黑暗中進行。
一旦曝光，引起廣泛的關注，那就沒法進行了。
朱天明急聲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朱有良沉默了片刻：「兩個法子，第一，說服那些債主，不要鬧事，回去耐心等著，早晚把錢給他們，第二，去弄錢，把錢發下去，事情就平息了。」
朱天明苦笑道：「想要說服那些債主估計很難……至於弄錢……想要短時間內弄到幾個億，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去銀行貸款……爹，你要不找找銀行的領導？你親自開口，銀行領導肯定會給面子的……」
朱有良嘆了口氣：「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國家對銀行的管控越來越嚴厲，尤其是對貸款這方面做了諸多限制，就是為了防止出現更多的壞帳，而且我收到消息，上面準備派遣調查組去十個省份調查銀行壞帳的事，其中就有天南省，這種情況下，你覺得銀行敢貸給你幾個億嗎？」
「啊？」
朱天明傻眼了：「那怎麼辦啊？」如果是幾百萬，甚至是幾千萬，朱天明找朋友借一借，再賣幾套房子，勉強能湊出來，但是幾個億……就是把他賣了，他也湊不出來。
朱有良接著說：「就算上面不來調查，銀行敢貸給你幾個億，你也不能要。」
「為什麼啊？」
「還是那句話，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上面管的少，環境很寬鬆，即使做了出格的事，也能瞞過去，不會有人追究，但是現在不行了，上面開始對各個省份加大了管理，不但收走了很多的權力，還經常派調查組下來調查，發現問題就嚴肅處理，就去年一年，天南省遭到處理的幹部就多達數百人，弄的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變的謹慎小心，不敢再做出格的事，生怕哪一天會查到自己頭上。」
說到這裡，朱有良表情變的嚴肅起來：「國家早就有規定，官員直系親屬不允許經商，你偷偷的經商已經是違反了規定，如果我再利用職權給你弄幾個億的貸款，一旦遭到上面的調查，我們父子都要倒大霉！」
朱天明不服氣的說道：「官員親屬經商有的是，甚至連京城大人物的親屬也在經商啊，憑什麼只查我啊……」
「你以為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嗎？他們的壓力也很大，整天提心弔膽，也怕遭到清算……有的已經開始轉手公司，有的甚至變賣家產，直接逃去國外了……」
「這麼嚴重嗎？」
「比你想的還要嚴重一百倍！這也是我讓你放棄經商的主要原因，趁著上面還沒盯上你的時候，趕緊收手，然後找個正經工作，安心的過日子！」
「……那眼前這一關怎麼辦？」
「我問你，財源滾滾公司的法人是你嗎？」
「當然不是了。」
朱天明急忙搖頭：「我又不傻，懂得避諱，找了個信得過的人當公司法人，不過公司的經營都由我說了算。」
「知道你是公司幕後老闆的人多不多？」
「不算多吧……」
「說清楚些，到底有幾個人？」
「三個人吧……」
「你能堵住他們的嘴嗎？保證他們不出賣你？」
「這個……應該可以……」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說準確些！」
「……行！我能堵住他們的嘴！」
「好！」
朱有良點點頭：「只要他們不出賣你，事情就好辦了，直接讓財源滾滾公司申請破產，如此一來，政府就會接手這個爛攤子，該怎麼安撫那些債主，就是政府的事了，只是如此一來，公司的法人會坐牢，刑期還不會短，只要他把責任都承擔下來，你就安全了，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讓他承擔全部責任！不出賣你！」
「我有把握，只是……」
「只是什麼？說！」
「有幾個債主也知道我是公司的幕後老闆。」
「想辦法堵住他們的嘴。」
「這個……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想堵住他們的嘴，恐怕很難啊……」
「……我來想辦法吧。」
朱天龍揉揉發脹的太陽穴，神色疲憊的說：「你馬上聯繫公司的法人，和另外兩個知情人，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堵住他們的嘴，尤其是公司法人，你告訴他，只要他替你承擔責任，你不會虧待他的！哪怕他去坐牢，你也會替他好好照顧家人！等他出來，你會好好報答他！」
「我記住了，然後呢？」
「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安心的在醫院養傷吧！我走了。」
朱有良臉色陰沉的離開醫院，去處理後續的事。
為了兒子，朱有良再一次做了昧良心的事，他心裡很難受，數十年的操守，最終還是毀於一旦。
他只盼望兒子朱天明能改邪歸正，好好做人，別再胡來了。
……
一天後。
財源滾滾公司突然宣布破產，無力償還債務。
公司法人被公安機關逮捕。
消息傳出來之後，債主們都暴怒了，紛紛跑到政府門口討要說法。
一個副市長親自出來安撫眾人，說的口乾舌燥，也沒啥用，還差點被憤怒的眾人給揍了，氣的副市長大罵「刁民，不可理喻！當初又沒人逼著你們把錢借給財源滾滾公司，是你們貪圖利息高，主動把錢借出去，現在要不回來了？開始著急了？早幹什麼去了！你們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和政府更沒有一毛錢關係！趕緊散開，再敢鬧事，把你們全部抓起來！」
副市長的言論氣壞了眾人，衝上去要圍毆副市長，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察都要攔不住了，嚇得副市長落荒而逃，嘴裡大罵「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