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不後悔

  第998章 不後悔

  官字兩個口,你再有理也說不過人家官,和尚們很是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玄字輩高僧的態度,他們似乎對此默許了,沒有德高望重的僧人帶頭,其餘僧眾也沒辦法組織起來向官府抗議,唯一的機會,就是等舉行祈福法會的時候,想辦法跟郡主表達一下自己這邊的想法。

  不過那就要等後天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月上枝頭。

  張寒來被關在淨慈寺的拆房裡,這傢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惹了多大的麻煩,一整個白天都因為醉酒而呼呼大睡,入夜前醒了一陣,有好心的僧人給他送些粥水,這孫子還不領情,一頓痛罵給人罵走了。

  後來可能是罵累了,拆房裡再度傳來呼呼的鼾聲。

  守在門口的兩個武僧當然是看了全過程,聽著呼聲忍不住直搖頭。

  「師兄,你覺得此人真的是兇手嗎?」

  「唉……官府說是,不是也得是。」

  「這昏庸的狗官!」

  「師弟慎言。」

  淨慈寺的僧人大多都認為此事過於潦草,心有不滿是正常的。

  「一起看守的捕快去山下喝酒快活了,留下咱們哥倆看門,要不,咱們也走吧。」

  「這……」

  見師兄猶豫,另一名武僧繼續趁熱打鐵道:

  「師弟我不是聰明人,但也不想助紂為虐,這張施主明顯不是兇手,縱使嘴上不乾不淨,也不該如此對待。倘若他真的出了什麼事,你我二人怕是要粘上罪業,反正這大半夜的,也沒人看見,若是那張施主自己走了,也省的我們操心,若是他不願走……」

  那和尚搖搖頭:

  「聽天由命吧。」

  這番話說動了另一個武僧,他點頭道:

  「好吧,反正再等一會兒捕快們也該回來了,你我二人不摻和這等不義之事。」

  說著,兩人就拎起哨棒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有拆房裡的張寒來,還一無所知,呼呼的打著呼嚕。

  然而說捕快就該回來了,結果過了大半個時辰,捕快還是沒有回來,可能是琢磨有武僧看守,自己就沒上心,在城裡花天酒地。

  直到快接近亥時,淨慈寺里大多數的禪房都已經熄燈的時候,才有人悄悄從拆房的房頂上露出一雙眼睛。

  此人先是仔細看了看,確認沒人,隨後如同一隻超大個的蝙蝠一樣從上面滑下來,落在拆房門口。

  此人極為小心,反覆確認是否還有暗哨,最終確認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才慢慢推開門。

  張寒來依舊還是被五花大綁,他靠著一捆柴火,睡的正香,鼾聲震天響。

  此人推了推張寒來,後者因為醉酒,本就口乾舌燥睡不踏實,這一晃就醒了,一睜眼,看到一個身著黑衣,就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

  不過張寒來並未心中一驚,反而見狀露出滿臉笑容:

  「師父?您怎麼來了?」

  「當然是為了救你這個混球!」

  那人一邊給張寒來解繩子,一邊說:

  「我明明多次告誡你,不要輕易來淨慈寺,你為何就是不聽?」

  「師父,每每夜晚閉上眼睛,我都會想起家鄉被燒成焦炭的那一夜,父母鄉親的大仇不報,您叫我如何能安心啊。」

  黑衣人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嘆息兩聲:

  「這大仇,師父已經幫你報的差不多了,等去了安全的地方,為師再細說,趁現在快走。」

  一聽大仇得報,張寒來立刻喜上眉梢,手腳麻利的抖掉繩子,跟上黑衣人,師徒二人快步走出柴房。

  「你往東去,為師過兩天就去找你,切記不要張揚。」

  「是,師父。」

  張寒來剛說完,就聽一聲炮響,隨即數不清的大內侍衛點燃了火把快速將拆房包圍。

  不僅僅是大內侍衛,就連到時間開始犯困的明珠郡主都在侍衛的保護下揉著眼睛趕來,等著看戲。

  「師父,這怎麼回事?」

  「糟糕,我們中套了。」

  再傻的人也知道這是在釣魚,而且還真釣上來了。

  「阿彌陀佛,師弟,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以玄慈為首,玄悲玄苦三人從大內侍衛身後現出身形,此事只有三人知曉,除此之外整個淨慈寺都不知道白天演了一場大戲,就為了半夜釣魚。

  那黑衣人眼神微動,立馬一掌推在張寒來背後:

  「走!別回來!」

  「師父!」

  「等為師脫困再去找你,快走!」

  這一掌用的柔勁,張寒來立刻像是個風箏一樣被推上房頂。

  他看了看下面,知道自己留下是累贅,一咬牙:

  「弟子先走一步,等師父來匯合。」

  大內侍衛並未阻止張寒來離開,畢竟在這件事上,張寒來是無辜的,淨慈寺的和尚說沒問題,那你自然可以想走就走。

  但這個黑衣人,可走不了。

  見張寒來離去,玄慈又說道:

  「玄想師弟,束手就擒吧。」

  一開始沒說透,是顧忌張寒來,現在自然就不用顧忌了。

  黑衣人默默摘下面巾和頭套,露出點了香疤的大光頭,估計張寒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其實是淨慈寺的和尚。

  二人有師徒關係這一點,其實是可以猜出來的。

  黑衣人偷襲楊依依的時候,他的內力極為雄厚,這是淨慈寺功夫的特點。

  而跟張寒來動手的時候,楊依依也感覺到此人的內力雄厚,而這一對比,發現極為相似。

  不過這種判斷就非常主觀了,楊依依拿不準,現在看他們之間的對話,才得以印證。

  「師兄你們何時發現是我?」

  「便在剛剛,有弟子說,你不在禪房裡。」

  玄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當然看出來的這是個釣魚的局,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千算萬算,想不到我一手教出來的徒弟,最後成了我的破綻。」

  「師弟!你沒有絲毫悔意嗎?」

  「師兄,你自幼在寺里長大,怎曉得我如何想?」

  玄想搖頭道:

  「我一合上眼,那無數匪兵殺進村子的畫面,久久不能忘懷,我到現在都仿佛還能聞到鄉親們被燒焦的臭味。你問我沒有絲毫悔意?對,我不後悔。」

  玄想此言斬釘截鐵,並非逞強,而是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