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多贏
楊依依和秦燕要去涼城與周宇軒匯合，而去涼城最快的方法就是坐船。
正好唐蓮雨也打算去涼城，二人乾脆就上了唐豐商號的商船，不僅住的舒服，路上還有人照顧吃喝，這多好。
大船一開，絲城漸漸遠去，楊依依扛著個魚竿走向船尾，想釣釣魚打發一下時間。
而她剛過去，就看到唐蓮雨站在傳聞，似乎將什麼粉末狀的東西灑進水裡，最後把捧在手裡的陶罐也一起丟了下去。
「楊女俠來釣魚嗎？絲城附近的大草魚很出名。」
唐蓮雨也注意到了楊依依，露出無可挑剔的微笑打了個招呼。
楊依依點了點頭，靠近幾步猶豫道;
「唐小姐，在下有一事希望求證。」
「什麼事？」
「小姐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劉公子的所作所為？」
不愧是從小就跟著商隊拋頭露面的唐家小姐，唐蓮雨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何出此言？」
「只是一種猜測，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應該是從千面凶鳳口中得知的。」
這下唐蓮雨的瞳孔微微一縮，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破綻。
「楊女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一開始。」
是的，從最初就懷疑了。
準確的說是李成蹊最初就開始懷疑唐蓮雨了。
整件事的起因，是唐蓮雨說想請楊依依和秦燕去城外山神廟去找瘋和尚杜淳，因為杜淳不會輕易在人前現身，只有江湖人才有可能找到他，所以才讓楊依依和秦燕去。
這個請求本身沒毛病，但李成蹊聽了秦燕科普的有關於杜淳的事情，立刻覺得不對勁。
這杜淳行蹤飄忽，神出鬼沒，唐蓮雨一個商賈之家的大小姐如何得知？
再後來，聽聞杜淳與千面凶鳳打賭，杜淳不可靠近千面凶鳳十里內。
賭約本身沒問題，可千面凶鳳怎麼知道杜淳有沒有遵守約定不靠近呢？
換句話說，千面凶鳳有辦法找到杜淳的準確位置。
既然唐蓮雨和千面凶鳳都知道杜淳的準確位置，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千面凶鳳跟唐蓮雨有一定的關聯？
而隨著查到的線索越來越多，李成蹊就越是覺得，唐蓮雨很可能知道所有的細節，而這些細節，很可能是千面凶鳳告訴她的。
證據也很簡單。
兩個死者在死前都曾經與兇手有過一段時間的交談，也都留下了倉庫鑰匙的模具作為保命符。
因為劉公子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坐實了溫家私藏貢品，並在原計劃里是打算把貢品塞進溫家倉庫的。
但如果溫家倉庫的鑰匙有第三者把持的證據，就代表了有栽贓嫁禍的可能，給計劃徒增變數，甚至可能會導致成了一場空。
正因如此，模具才能作為保命符。
而保命符卻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兩個死者還是遇害了。
他們不可能沒有用保命符跟兇手進行交涉，而兇手則毫不在乎。
再往深處想想，兇手既然跟死者有過交談，那也說明兇手跟死者是認識的。
從青家小廝死亡的地點來看，應該沒少偷偷在這裡進行接頭，就算不是劉公子親自來，也肯定是派了可以信任的手下，對於劉公子的計劃肯定知道一些信息。
既然如此，保命符為何沒用？
最後一個疑點，劉公子雖然有點武藝，但做不到快劍或剛猛指力殺人，他手下如果真有能做到這些事情的人，在城外絲廠打鬥的時候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劉公子被楊依依給摁倒地上。
綜合上面的疑點，李成蹊懷疑，是劉公子讓千面凶鳳殺人，而千面凶鳳偽裝成了與死者接頭的人，但千面凶鳳本就不在乎劉公子的計劃是否能成，所以保命符才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繼續往下推，既然千面凶鳳知道保命符的事情，又疑似跟唐蓮雨有來往，那麼唐蓮雨知道整件事的情況也就不足為奇了，就算不知道所有細節，但大致還是了解的。
楊依依一點點跟唐蓮雨解釋了李成蹊的推測，後者很認真的聽完，拍了拍手：
「楊女俠心思縝密，不過此事並非你所想而是另有高人指點吧？」
唐蓮雨自幼就跟隨商隊外出經商，自認還是有幾分看人的眼力的。
楊依依是什麼性格的人，早就看了個通透，如此縝密的推理不可能出自她之手。
「哪有什麼高人，都是我自己瞎想的，瞎想的。」
楊依依趕緊解釋，但她真的不擅長說謊，連小孩都看得出她眼神飄忽。
唐蓮雨也沒有點破，點頭笑道;
「那就當是如此吧。」
繼續說這個話題有點危險，楊依依轉移話題道：
「千面凶鳳前輩現在在哪？」
「在下面。」
「船艙里？」
「不，在水裡。我剛剛撒下去的，就是千面凶鳳的骨灰。」
「額……」
「江湖人都說千面凶鳳形式古怪殺人不眨眼，卻不知道她已經是油盡燈枯，將死之人。」
唐蓮雨輕輕搖頭道：
「我與千面凶鳳在機緣巧合之下曾有過一些交往，來絲城時她主動找到我，想讓我幫她揭穿劉公子的陰謀。」
「為何？」
「縱橫江湖數十年，最後一次殺人，卻是幫公子哥完成陰謀，豈不是死了都死不安生？」
千面凶鳳殺人不要錢，看你順眼就會給你一個幫你殺三個人的機會。
這是千面凶鳳的行事準則，沒想到老了老了，最後卻翻了車。
或許是出於不想再造孽，也或許是江湖人不想幫官府的人做陰謀，但千面凶鳳又不想壞了自己定下的規則，於是把這事告訴了唐蓮雨。
之前楊依依和秦燕從山神廟回來，找唐蓮雨報告說瘋和尚杜淳不想幫忙，唐蓮雨藉口說有事先走，那時她就是去火化千面凶鳳的遺體的。
「沒有事先說明，是我的不對。但從結果來說，楊女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我可有說錯？」
唐蓮雨微微一笑，又向楊依依行了一禮，身形款款的走遠了。
見周圍沒人，楊依依摸出玉圭問：
「李大哥，你怎麼看？」
「這女人，不簡單啊。」
整件事裡，唐蓮雨從未出面，甚至都不算出力了，但不僅達到了她的目的也拿到了好處。
溫青兩家都知道是唐蓮雨派楊依依和秦燕來的，這便是人情，將來唐家需要生絲，兩家即便是擠，也得擠出來足夠的份額，不然就是忘恩負義。
而且唐蓮雨也沒有得罪任何人，畢竟辦這事的主要是楊依依和秦燕兩個江湖人，劉公子和其父也怪不到她頭上，對唐豐商號毫無影響。
即便楊依依點破了這層窗戶紙，也對唐蓮雨沒什麼惡感，原因很簡單，楊依依確實也得到想要的了。
兩家的關係有破冰的機會，溫雲與青柳也不是沒有成親的可能，且還拿了兩家給的感謝，確實也賴不上唐蓮雨謀而不言，整件事很大程度上都是楊依依自己想做的。
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不愧是大商人之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