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真妄症詳情
夏守一進門往吧檯方向一看，果然西門慶還在那個固定的座位上。
夏守立刻上前，寒暄之後，開門見山地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嗯……我懂了，你是想問，在過去能不能借用歷史樹上的梯子，前往歷史樹的其他地點，對吧？」
「嗯，就是這個意思。」夏守點頭肯定。
西門慶：「當然是可以的，枝幹之間都是互通的，只要你能找到那根梯子就可以。」
「那我能不能在比較早的時期，前往相對於那個時期的未來呢？比如從現在穿越到十五世紀，然後在十五世紀再前往十七世紀。」夏守故意對真正的時間段進行了掩飾，以免暴露。
「只要找到對應的梯子就可以。」西門慶回道。
夏守沉吟了片刻，拋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如果我現在去1685年，能不能見到你口中的那個夏先生？」
「我，不太清楚，但大概是不行的，過去的時間段在一定期限內不斷循環，一次循環結束後一切都會重置，本來就不屬於那個時間的人，自然不在重置之列，我覺得夏先生可能不是那個時空的人。」西門慶低頭沉思道。
夏守的眼睛在石膏頭套後眯了起來，西門慶的這句話，信息量非常大。
但這也坐實了夏守最初的猜測，那個同名前任去1685和西門慶接觸了，而西門慶真的就是過去的人，他是通過占用了某個現代人的名額，才從過去來到了現在夏守所處的現實。
「謝謝，那就沒辦法了，但我還有問題想問你。」
「你問。」
「真妄症，患上真妄症會出現幻覺和幻聽，這個病症的整體發展是怎樣的？你知道嗎？」
「哦，我對這個的確有了解，但參考性另當別論，連管控局都嫌這項研究過於耗費資源，我這種個人研究者更別提了，不過我還是有幾個特別的樣本資料的，都是些願意配合我撰寫《深潛手冊》的好心人……你稍等一下。」
西門慶將手伸進內襯中拿出了一張紙，正是有關真妄症的訪談記錄，就好像他早就準備好這個資料似的。
「通過我接觸的幾個病例，我把真妄症氛圍初期、中期、晚期、末期。
初期就是最常見的幻視幻聽，這種時候，患者其實可以從很多細節來判斷事物的真假，除了非常逼真之外，和普通精神病人的幻覺差別不大。
但只要到中期，就會出現幻觸、幻嗅等感官上的幻覺。
在中期，患者如果不靠近距離接觸，是極難分辨幻象的真假，就像這個杯子，我拿起來，看得見摸得著，還有沉甸甸的重量，我能說它是假的嗎？
不行吧？
這裡的酒水和餐點是假的嗎？
也不能這麼說吧，畢竟喝起來吃起來都像真的，在這裡還能吃飽喝飽。
但現實呢？我們躺在床上，夢裡吃得再飽，醒來肚子依舊空空如也。
這個級別的真妄症就和缸中之腦一樣，非常難分辨了，如果沒有特殊辦法，幾乎是百分百沒法分辨。」
夏守心一緊，又問：「那如果沒分辨出來呢？」
「啊？沒分辨出來，不是……一般沒人能分辨出來吧？」西門慶歪著頭，古風的石膏頭套瞧著格外滑稽。
夏守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大部分真妄症患者其實一開始就誤判了，他們沒有愛麗絲為他們隨時分辨幻覺，所以幾乎是在產生真妄症的初期，甚至在看到幻覺的第一眼，就已經失敗了。
「真妄症患者除了這種感官上的共同症狀，身體和精神上會發生什麼變化嗎？」夏守換了一種問法。
「多種多樣，身體畸變和精神癲狂的都有，但我記錄的都是身體畸變，思維還比較正常的，畢竟思維不正常的也不會配合我做這種學術研究，說實話，這種症狀千奇百怪，沒有規律可循，至少從我手頭那些樣本記錄無法推測出什麼有用的結論。
我只能總結出一些真妄症患者共通的變化，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
夏守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沒什麼期待了，但他還是讓西門慶接著說下去。
「剛才說到的是中期，然後就是晚期了，晚期的真妄症患者，只多出了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能互相感知到其他真妄症患者的位置，他們的情報來源是他們的幻覺，但情報也的的確確是正確的。
就比如說，我這邊有一位患者，他的一個幻覺，是一隻永遠會在他早晨第一杯咖啡中出現的青蛙，那隻青蛙告訴了他另一名真妄症患者的狀況，不但詳細描述了對方的居住地點，還有外貌長相，近期的生活狀況，全都告訴他了。
最後的結果也證明了，這的確是正確的，那隻青蛙最近還一直慫恿著他殺掉那個人呢。」
夏守反覆咀嚼著這段話，好像知道愛麗絲為什麼要讓自己裝作看不到那些幻覺了。
「那末期呢？」夏守追問道。
「到了末期，他們會和幻覺成為朋友，在我看來這是最危險的。」
「和幻覺成為朋友會怎樣？」
「在之前那幾個階段，雖然真妄症患者會和幻覺互動交流，但幻象給當事人提供的現實情報信息都是單向的，當事人無法選擇的，當事人也無法影響那些幻象的行動。
但到了末期，情報就不一樣了，比如剛才那個例子，那個能看見青蛙的患者，可以讓這隻青蛙跳進管控局裡去，去偷窺管控局裡的絕密情報資料，然後再偷溜出來告訴他，這是可以做到的！」
夏守睜大了眼，如果不是戴著浮士德頭套，對方現在就能看到一張因極度震驚而僵硬的臉。
「還能這樣？！那讓幻象做間諜不是無敵了！？」
這簡直比蘇薇雨還離譜，蘇薇雨還有生命危險，但幻象本來就是假的，根本不會受傷。
不！
不對！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幻象肯定不是當事人假想出來的，而是某種怪異——像是幻覺的怪異。
這樣的話，管控局一定也有應對之法，夏守甚至覺得管控局私底下可能養著好幾個真妄症末期的人，讓他們用幻象去對抗其他那些溜進來的幻象。
「你好像很興奮？」西門慶說。
夏守一愣，搖了搖頭：「才沒有，第一次聽到，覺得非常新奇。」
「這倒是，對了，還有一個奇怪的規律，就是真妄症患者如果在七杈歷史樹上，也就是過去，或者在唱詩俱樂部，亦或是其他地方，就不會出現症狀。」
「也就是說，真妄症只會在現實發作……」
夏守陷入了思索。
這個結論，他其實隱隱已經有所察覺了。
在月灼村的時候，這麼長的時間裡，他的真妄症從未發作，在唱詩俱樂部也是一樣。
「明白了，話說……每次我來，基本都能看到你在。」
「嗯，因為這裡交換情報安全牢靠，所以我能睡著儘可能睡著，你別多想，我可沒得什麼真妄症。」西門慶凝視著夏守說道。
「我也沒說你有真妄症……」
夏守沉默了一會，又說：「感覺該問的都問清楚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對了，你上次說讓我幫你救一個人，還沒準備好嗎？」
夏守還記著上次他答應對方的事。
「有些準備工作，我做起來很慢，好了就告訴你的。」西門慶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