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Ch92 來信

  第93章 Ch.92 來信

  回程的路比去時要快。

  烏鴉在這次任務後還要奔赴其他地方——他不作為德溫森小隊的一員存在,這次出現,除了針對異種外,也有保護羅蘭和仙德爾的意思。

  更多的是羅蘭。

  費南德斯可不想這顆正在茁壯成長的小樹苗夭折在一次任務里。

  他在烏鴉那還有些情面的。

  至於說之後的任務…

  他寧願羅蘭停在這一步,每次高危任務由他出面向伊妮德大人提出人員申請,也不願羅蘭冒然踏上一條未知的偉大之路。

  但他說的不算。

  「傻大個真關心你,還給你做『心理輔導』。」

  火焰左一下右一下的在羅蘭視線里飄來飄去。

  「讓你千萬不要同情異種,不要心慈手軟。」

  「生怕這一次的『舞蹈家』對伱造成一些難以言說的改變…」

  「真可惜,毫無威脅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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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是毫無威脅,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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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確干擾到人類的正常生活了。

  提起那隻異種,羅蘭突然失去了交談的興致。

  他托著臉,看向窗外。

  ——於火中起舞,連死前都不忘告別的生物確信玻璃後的女人愛它。

  它自女人的願望中凝結、誕生,最終也死於女人的願望里。

  她聽得懂它的話,它就願意圓滿她的願望。

  可憐又可悲的生物。

  異種…

  難道都是這樣的嗎?

  完成任務的輕鬆情緒淡淡流失在那支最後的舞蹈里。

  羅蘭希望它們不是。

  …………

  ……

  看得出來,老柯林斯是想念羅蘭的。

  他準備了一桌格外豐盛的晚餐——都是平時吃不著或不捨得吃的,連肉排都占了一小盤,澆了汁水,溫在爐子裡,等羅蘭脫衣後才端上桌。

  滿是藥味的屋子裡被烤得暖烘烘的。

  「只是湊巧我今天吃的好,你回來的還真是時候。」

  反正他是這麼說的。

  擦乾淨手,給自己倒上沒有標的威士忌,仰脖灌了半杯。

  他發現羅蘭握著刀叉不動,又粗聲粗氣地咧咧起來:「要是有毒,起碼我也會和你一塊死…」

  還是原汁原味的叔叔。

  羅蘭:「我帶了禮物給您。」

  「不是什麼沒用的擺件吧…本來家裡沒有偷兒光顧,可別被你給弄得三天兩頭找警察…」

  聽到禮物,老柯林斯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揚,話里卻仍滿是不情願:「掙那幾個子兒還不夠你亂花…」

  他抹抹嘴站起來,去門口把羅蘭帶回來的小盒提進屋。

  打開。

  裡面是一條黑底玫瑰色淺紋的絲質領結。

  他看著那條領帶,也不敢動手拿,像個五十來歲鬍子拉碴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看看羅蘭,看看領帶。

  看看領帶,又看看羅蘭。

  「…咳,嗯,挺好的。」

  他怎麼打開的盒子,就怎麼原封不動地蓋上——完全沒有拿出來用的意思。

  「你也不看看我們住在哪兒,我穿罩衫出去打一條這麼貴的領結,還能走夜路嗎?」

  「我給你好好收著吧…」老柯林斯端著盒子準備放到後屋去,「等你看上哪家姑娘,要登門拜訪的時候,還能撐撐場面…」

  他離開了幾分鐘,拿了一封信回來。

  「忘了跟你說,前幾天有個什麼史諾給你寄來的…」

  他把信推到羅蘭面前。

  「我可沒打開過。」

  羅蘭摸了摸信封,又推了回去。

  「您幫我讀一讀吧,叔叔。」

  老柯林斯看了眼羅蘭,起身去櫥柜上拿了把生了不少鏽的拆信刀:沿火漆外沿向下輕輕劃開不會傷著外封,留起來下次還能用。

  信里是一張迭了幾折的信紙,用藍墨水寫的密密麻麻。

  「咳,羅蘭,」老柯林斯把紙往眼前貼了貼,借著昏暗不明的光線含混念道:「羅蘭·柯林斯收。」

  「愛德華史諾…這是你朋友?」

  「你什麼時候認識那些理髮師了?」

  「文縐縐的…不認識的字我就跳過去了。」

  羅蘭唔了一聲。

  信上字跡十分潦草。

  「祝願您身體健康,一切順利,羅蘭·柯林斯先生。」

  「我是負責切莉·克洛伊夫人調理與療愈的醫生。」

  「愛德華·史諾。」

  「恕無禮,我姑且認為您和克洛伊夫人口中所描述的相去不遠。」

  「倘若真如此,那麼,我懇求您。」

  「我希望您能為克洛伊夫人提供一些幫助。」

  深藍色的墨水在信紙上擴散。

  羅蘭的心臟忽然劇烈地跳了兩下,仿佛預示著某種不詳徵兆。

  「首先聲明:我是一位對真理、對生命充滿敬畏的人。」

  「我承認,根據目前情況,我沒能找到切莉·克洛伊夫人煩惱的『耳中噪音』的源頭——即便我使用一些並不高明的藥物暫且平復了她的症狀。」

  「但我絕對敢斷言,她並不是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老柯林斯折了下信,接著往下讀。

  或許是文字越來越沉重緊迫,他的聲音也變得愈發低沉。

  「瘋狂的病人自有另一種判斷方法:我認為,目前醫療界對瘋病、狂躁病人的判斷是草率且不準確的。」

  「就像切莉·克洛伊夫人。」

  「由於勳爵並不信任我、及我做出的判斷(我確信),經幾次治療後,我發現,這位私生活多姿多彩的先生,為其妻子另聘請了數名醫師——而這些毒害人的惡犬們,竟草率的對一位貴族的妻子,對一名優雅的淑女做出了恐怖而驚人的判斷。」

  「他們一致認為:切莉·克洛伊患了瘋病。」

  「那些日夜不眠、在耳邊嗡嗡作響的噪音就是最好的證據。」

  「(本周內,克洛伊夫人與勳爵有過數度爭吵,我不清楚這是否干擾了某人的判斷。)」

  「更可怕的是,夫人的哥哥也提供了關於自己妹妹『瘋病』的事實:他和勳爵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一致,共同認為,克洛伊夫人需要一定程度的治療。」

  「恕我人微言輕,難以扭轉該局面(一位是丈夫,另一位是兄長)。」

  「我找了警察,但顯然毫無意義。」

  「在我給您寫下這封信的時候,他們正在安排強制措施:要扭送克洛伊夫人去某個特地為女性所成立的診療院進行『特殊治療』——並說是近期新發明的療法,對女性狂躁、抑鬱或精神不佳有著絕佳效果。」

  「我不認為那不堪啟齒的、毫無根據的手段能夠對克洛伊夫人有效,更不願稱那愚蠢的方式為『醫療』。」

  「就此,我給您寫了信。」

  「懷著對醫學、對真理及生命的敬畏。」

  「我不清楚您是否樂意提供幫助。但我希望,作為切莉·克洛伊夫人的朋友,羅蘭·柯林斯能夠對她伸出援手。」

  「至少在夫人口中,您是個優雅,勇敢的紳士。」

  「時間緊迫,我希望能儘快和您碰面。」

  「為了這糊裡糊塗的『治療』,也為了生命和真理。」

  在信末尾,附上了一行地址。

  沒有別的了。

  老柯林斯折上信,將它塞回信封里。

  「…羅蘭。」

  「叔叔?」

  「別管閒事。」

  他緊盯著羅蘭,著重強調:「特別是超出你能力範圍的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