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Ch561 變得奇怪

  第562章 Ch.561 變得奇怪

  天生儀式者。

  這個稱呼在神秘界很沉重——天生,這個詞放在任何正面詞彙之前都稱得上讚揚,除了儀式者。

  原因每個儀式者都清楚。

  更多的資質,代表了更多的缺陷和痛苦。

  不提「聖徒」,即便是「聖焰」——這條需要以『憐憫』作為資質的道路,可以想像踏上它,並越走越遠的儀式者將承受什麼樣的痛苦與掙扎。

  天生儀式者。

  這稱呼如果真那麼常見,仙德爾·克拉托弗就不會如此被聖十字看中了——拋開她爺爺的因素,被譽為『書庫』的姑娘的確有著遠超同代、甚至上一代儀式者的素質與天賦。

  哈莉妲?

  伊妮德不太樂意相信。

  倘若要她說,真正的天才首先就是羅蘭本人。

  其次是仙德爾·克拉托弗,以及最近被她開始重點關注的莉莉安·蘿絲·范西塔特。

  天才,或者天生儀式者的標準不是能以多麼年輕的年齡,多麼輕而易舉地入夢,成為學徒,繼而再推開儀式者的大門。

  靈魂中『不滅』且『永燃』的火焰——

  這才是天生儀式者的標誌。

  他們會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向上攀升。

  比蘋果落地的速度都要快。

  他們的靈魂永遠溫暖,仿佛身旁一直跟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唯一能阻止他們的,只是世俗上的困難。

  比如:難以尋覓的儀式物,以及,困難且危險的儀式。

  相反。

  平庸的儀式者倒很容易解決上述兩個問題。

  而困擾他們的,則是羅蘭或仙德爾從未發過愁的——靈魂中的火焰。

  不得不說,天才和庸人之間總是會產生這樣正反錯亂的趣事。

  伊妮德本人相當程度上是理解他們、可憐他們的,就像她小時候曾聽過一位老畫家講類似的故事——

  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繪畫事業,然而到死只混了個『肖像大師』的名號。

  僅僅在他生活的地方。

  他對伊妮德說。

  某一個機會,他見到了一位比他年輕三十來歲,只六七幅作品便名聲大噪的天才畫師。

  秉著某些或誠懇或陰暗的心態,他私下見了這年輕人,和他聊了許多有關畫技方面的問題——其間的一句話,讓他至死前都無法釋懷。

  『所以,您並不清楚這樣的技法…唉,可我就不禁好奇了,先生。倘若您不會這樣的技法,沒向人請教、沒有深入學習過,筆尖又怎麼可能流淌出如此精妙難得的佳作?』

  那年輕人聽完,半疑惑,半帶了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抱歉,我不知道,先生。我只是覺得應該這樣畫。』

  只是覺得,應該,這樣畫。

  伊妮德比那位老畫家更清楚這話里的含義。

  天生儀式者就像羅蘭和仙德爾這樣。

  他們的靈魂比絕大多數人都更『耐燒』,並且,源源不斷。

  哈莉妲…

  伊妮德不太願意相信她有這樣的資質。

  可按照…

  如果…

  她真能長久陪在羅蘭身邊…

  那就說明…

  審判長心裡矛盾。

  一方面她不願意讓羅蘭接觸這樣的人,另一方面,她又警惕,自己不該『更改』某些事情發生的軌跡。

  按照我的性格,原本會怎麼做呢…

  伊妮德靜靜看著羅蘭。

  真是場豪賭。

  如果到了那一天,你會怪我把這麼多人的性命放上賭桌嗎?

  聖焰就是這樣。

  你早該知道的,哥哥…

  這是你先開的頭。

  「審判庭不會拒絕有天賦、心向聖焰的人。」伊妮德敲了敲桌面,反問羅蘭:「倒是你口中的『天才』…你覺得,她有資格成為執行官?」

  執行官需要和刀劍、烈焰為伍。

  而一個具備卓絕資質的「鐵騎」…

  越不凡的,就越難跨越這一步。

  因為「恐懼」。

  「審判庭需要士兵,需要虔誠的、拱衛萬物之父神座的禁衛,需要能毫不留情砍掉嬰兒、女人頭顱的刀劍…」

  「不是保姆和女僕,羅蘭。」

  「你當然有資格向費南德斯引薦新的成員,但前提是,她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你認為,她可以嗎?」

  羅蘭沉默。

  哈莉妲…

  不行。

  羅蘭想要幫哈莉妲『提高身份』,幫自己的朋友擺脫『卑賤』的過往。審判庭是當下最不會出錯的選擇——沒準後勤人員…

  「我不同意。」

  伊妮德勾了勾嘴角,向前探著身子,似乎很樂於見到羅蘭這樣的表情。

  「審判庭不需要奴隸,羅蘭。也許你有一些『大公無私』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受了誰的影響,也不在乎那個人給你灌輸了多少愚蠢的理論,教唆你干那些離經叛道的事…」

  「但奴隸就是奴隸。」

  「一條法案改變不了現實。」

  「這些人天生就該被奴役,血脈中流淌著卑賤的烙印。審判庭歡迎虔誠的、有能力的教徒,無論出身貴賤——這其中可不包括奴隸,羅蘭。」

  伊妮德說的沒錯。

  在這個「道路」和「儀式」都被各個教派掌握甚至壟斷的當下,每個組織都有一套甄選教徒的標準。

  除了血肉搖籃這類『吃人就是好朋友』的、來者不拒的邪教外,許多教派都有著自己的『偏好』。

  聖十字算是其中最寬鬆且寬容的了。

  可即便如此,教會本身也沒法接受一個奴隸成為教徒。

  就像你沒法把一頭本該出現在餐桌上的豬,領進音樂沙龍里,並告訴在場的人:它是你的隊友。

  你的其他隊友會很尷尬。

  「我明白了。」羅蘭先是點頭,又很快輕聲道了歉:「原諒我的急切,更不該把友誼和審判之行混為一談。」

  伊妮德側過臉,撩了撩棕發:「任何人都會這麼做,羅蘭,你能最先想到審判庭,我很高興。」

  羅蘭調整了一下坐姿,笑道:「就像『瀑布』一樣,先想到你?」

  瀑布?

  伊妮德沒反應過來羅蘭在說什麼,遲疑:「什麼『瀑布』?」

  輪到羅蘭發愣了。

  娜塔莉女士讓他帶一句話。

  就是「瀑布」。

  她的導師,在十幾年前,曾和伊妮德·茱提亞共同撫養過的一隻獵鷹。

  名字是「瀑布」。

  『它拉在了伊妮德·茱提亞的頭上,我的導師至今還常常提起當時那場面——就像瞬間進入冬季。』

  伊妮德…

  把自己養過的寵物的名字忘了?

  「什麼『瀑布』,羅蘭?」伊妮德眨眨眼,似乎正準備找回自己遺落的記憶,要羅蘭再多說幾句,「這幾年為了儘快升環,我多少放棄了一點『無關緊要』的記憶…」

  羅蘭交錯的手指擺在桌上,微微垂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