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Ch250 麗貝卡費因斯

  第251章 Ch.250 麗貝卡·費因斯

  父親?

  羅蘭無比驚訝。

  他在馬車上看到那幕,還以為是拉姆·費因斯的情人——竟是女兒?

  「實在出人意料,費因斯女士。」

  羅蘭有太多疑問,又不知從哪開始問起。

  「我父親欠了不少錢,您該清楚吧?」麗貝卡低頭擺弄著自己肩膀上的吊帶,眉眼淡淡:「他是個老混蛋,我是老混蛋的女兒。我們都不著調,又該怎麼辦呢?」

  「您這次來,難道會有什麼好消息?」

  羅蘭問她,之前見過幾次執行官。

  她卻說記不清了。

  只記得有個人看起來塊頭大極了,在床上卻和蠟一樣,一熱就化;

  有個嚴肅刻板的『教條先生』,一進門就指責她母親,說哪裡少掛了十字,哪裡掛十字的位置不對,哪個人迎接時躬身的幅度不對勁——最後母親倒給了幾個先令才讓他閉上嘴。

  哦,這『教條先生』喜歡在峰頂時大喊『恩者庇佑』。

  還有個渾身肌肉的,隆起時嚇死人,那兒卻像——說到這時,麗貝卡給羅蘭晃了晃自己指縫夾著的細菸捲。

  真的很細的菸捲。

  「我好像發了會呆,什麼都沒感覺到,就掙了一筆。恩者庇佑,我盼望他那樣的人多些,我就和大戶的淑女沒什麼區別了——她們每天不也坐著發呆嗎?」

  「我只是躺著。」

  這些話像是一塊塊拼圖,填滿了羅蘭對曾經那審判庭的印象。

  「恩者會庇佑您,但我保證不會庇佑他們。」羅蘭對這些執行官印象很不好。

  他不反對到花街找樂子,但十分厭惡一些人在找樂子的同時,非要擺出自己的身份——

  就好像這身份能讓他的蠟燭有杆鐵芯似的。

  什麼毛病?

  「我不知恩者有沒有庇佑我,先生,但我很清楚,恩者庇佑了他們。」麗貝卡不無嘲意:「他們都活得好著呢。」

  這些所謂的『執行官』,現在不是去了教會的其他教區任職,就是到了哪個家族,誰的手下領高昂的薪金。

  除了拉姆·費因斯,布里斯托沒有執行官了。

  「我聽說,拉姆·費因斯先生委您在這條街售賣…某種儀式。」

  提到這儀式,麗貝卡臉上的諷色不再掩飾,連聲調都高了起來:「您恐怕白來一趟了,先生。我告訴您吧,那法子是假的,是毫無用處的,白白令人損失錢的假貨。」

  她說,若用那法術,還不如從母親那買羊腸,反覆清洗,可花不了太多錢。

  使母羊牙粉布置法術?

  別開玩笑了。

  「一開始,我可有不少姐妹好奇你們這些人的戲法,買了牙齒,用了蠟燭。您猜發生什麼了?」

  她掐將吸菸掐滅,又立刻點上了一根。

  「什麼都沒發生。」

  她說。

  「不少堅持用這法術的,兩個月後就幹不了活了——她們淮孕了。」

  無形之術是個大類。

  繁雜,並且危險程度不一。

  如果這術法是假的,或成功率很低的真實儀式,而拉姆·費因斯又是從戴維·克倫威爾手裡得來…

  ——但凡正派儀式者都清楚,最好別讓凡人碰無形之術,而聖十字的人該尤為慎重。

  畢竟審判庭和監察局就是管這些的。

  戴維·克倫威爾不會不知道拉姆·費因斯的女兒在幹什麼,他和他的女兒打著什麼主意。

  他的行為表明了兩件事:

  第一,戴維·克倫威爾的立場並非如他所表現的(無論他提供的儀式是真是假)。

  第二,拉姆·費因斯已經腐爛到,根本沒打算過分辨儀式真假了。

  就這樣拋給自己的女兒?

  那可是無形之術。

  執行官不會不清楚,來歷不明的無形之術的危險性。

  即便是關係不錯的牧師,即便是戴維·克倫威爾所表現出來的友善——

  拉姆·費因斯…

  「『如果你們還生個不停,就是不夠虔誠,並不是儀式的錯』,我父親是這樣說的。」麗貝卡學著他的口吻,怎麼聽都滿是怨恨。「他真是個『虔誠』的人兒。」

  但這就有個問題。

  如果這無形之術沒什麼人買,那他今夜通過車篷窗看到的…?

  羅蘭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我告訴他,有許多人買。」

  意興闌珊的女人叼著煙,像斷了頸的天鵝耷拉著頭,長發垂在一側,歪著看羅蘭…或其他什麼根本不存在的幻想。

  或乾脆只是發呆。

  「我告訴他,這儀式對我們幹活的很有用,不再用生個不停,或為了讓客人戴那羊腸產生爭吵,被毆打——我告訴他,他給了我們很大幫助,許多人都花了錢。」

  麗貝卡就像在說一段別人的故事,灰色的語調里沒有丁點其他顏色了。

  「我給他錢,讓他…」

  「做生意。」

  她說到這個詞,好像談及什麼幽默笑話一樣,眼底是那早知結局卻為了效果故作不知的壓抑。

  「他說,他很快就能用我給的錢越賺越多。」

  「然後,他不必再到處打洞,被人看不起。我也不必再這地方不停的生孩子了——先生。」麗貝卡說到這兒,忽然有些遲疑:「他…」

  她猶豫片刻,還是問羅蘭:

  「他沒欠錢,反而攢下不少了,對不對?」

  一個妓女,在這地方,在這本該令人歡愉的地方談起了正事,讓她多少有些羞恥。

  她仿佛能在那劣質的香水味下聞到腐臭。

  羅蘭沉默的時間不長。

  他知道,平靜的越久,海面下積蓄的力量就越大。

  甚至會將人溺死。

  「他的確賺了些錢,女士。但我得提醒您,」羅蘭故作輕鬆,聳聳肩,臉上浮現一抹苦惱:「提醒您可不要再幹這事了,即便是虛構——我寧願您找個其他理由。凡人沾染無形之術——若遇上個不講理的執行官,您知道下場是什麼嗎?」

  麗貝卡撩了撩頭髮。

  「我知道,」她也學著羅蘭聳了下肩:「焚刑。我父親就是幹這個的,我一清二楚——」

  她說完,又強調了一遍。

  「我一清二楚。」她說:「我一清二楚,您的,他的,所謂的審判庭,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她對審判庭的看法,和她父親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