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Ch243 奇怪的執行官

  第244章 Ch.243 奇怪的執行官

  金貝殼酒館離港口很近,正如它所處的位置,能在下了工來這兒消遣的,不會是什麼有錢人。

  當費南德斯領人推門而入的時候,哨聲四起。

  對仙德爾·克拉托弗的。

  「我看見了什麼?一個女人!」

  「該你出牌了!」

  「嘿!小姐,要幫忙嗎?」

  費南德斯掃了眼人群扎堆地擁擠處,撥開幾個舉著酒杯閒扯的,徑直到櫃檯前。

  及腰的木柜上釘了一枚生鏽的紅色鐵錨。

  新鮮的是,沒有酒單,牆上用炭筆手寫的就是今晚能提供的。

  櫃檯上很髒,羅蘭眼睜睜看著一隻蟑螂沿著吧檯爬到酒架上,消失在兩個瓶子之間的縫隙。

  「外地人?」

  酒保是個年輕到看起來還沒成年的男孩,手上麻利極了。

  他倒了三杯水推給費南德斯,捏著灰色的擦桌布掃了掃台面,順勢打量起羅蘭和仙德爾:「金貝殼從來沒有戴禮帽的,你們大概找錯地兒了。」

  「我找拉姆。」

  費南德斯從兜里摸出三枚不規則的銅子兒,往櫃檯上的空杯子裡一扔。

  叮呤噹啷。

  「拉姆?」酒保看了眼杯子裡的硬幣,邊伸手,邊遲疑道:「…我們這兒好像沒有叫——」

  然後就碰到了另一隻手。

  羅蘭捂著杯口,笑眯眯盯著他看。

  雙方都沉默了幾秒。

  「…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追債的,拉姆可是個好人。」年輕酒保似乎並不願為了幾個便士出賣自己的客人、朋友。

  直到羅蘭鬆開手,又往杯子裡扔了兩枚。

  酒保立刻端起杯子,把硬幣倒進手心裡,往褲兜一塞,兩根高低眉跳來跳去:「伱們看著就不像追債的!」

  他左右瞧了瞧,掀開櫃檯的小門,讓三人跟著進來。

  繞過酒架,穿過狹窄、被蟑螂占領的廚房後,有個能夠推拉的半人高的木門。

  打開後,是一間雙人臥室。

  酒臭味撲面而來。

  酒保朝那鼾聲震天的努了下嘴,費南德斯直接跨過地上零散的紙巾和酒瓶,一把將酣睡中的人從板床上扽了起來。

  驟然驚醒,他嚇壞了。

  「——不!不不!我明天就能還清了!!」

  中年男人個子不高,掙扎推搡著,被費南德斯兩拳頭砸懵。

  「嘿,你們不能在我家裡——」酒保大喊。

  費南德斯沒理會,把人拽起來:「拉姆·費因斯?」

  聽見應聲後,又不等他回答,托著人往外去。

  拉姆·費因斯。

  審判庭執行官。

  一環。

  酒館外冬夜的海風足以讓個只穿了背心的人在幾秒內醒酒。

  他瑟縮著向羅蘭和費南德斯要外套,沒得到回應後,又言辭滑膩地打探起他們的來意。

  直到他弄清,這三位並非來討債的。

  「我可是審判庭的執行官!你們知道審判庭麼?聖十字,聖十字的…」他說著說著,發現費南德斯慢條斯理解開風衣扣,向他展示了一枚金色的徽章。

  整個人像被抽乾了精氣一樣萎靡下來。

  「…拉姆·費因斯向您問好。」

  他歪歪扭扭靠在酒館隔壁的巷子裡,屁股頂著牆面,臉上的每條褶子縫裡都藏著討好:「還未請問,您是——」

  「費南德斯·德溫森,從倫敦來。」

  『倫敦』——這名字讓巷子裡那被酒掏空的男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倫敦!哦!我知道了!您來自『真正』的審判庭!」

  羅蘭雙手拄著手杖,好奇插話:「審判庭還分『真』和『假』?」

  當然不。

  「當然是了!」拉姆·費因斯眨了眨眼,瞧羅蘭模樣年輕,大概猜出他和那姑娘都是學徒,是眼前這先生的學徒。「我和您說吧!倫敦的審判庭,和我們這小地方的審判庭,可大不一樣…」

  他倒著苦水,回答羅蘭的問題,可實際沖的人,是費南德斯。

  他說他數日前曾被本地貴族以一個捏造的罪名捉去牢里,被毆打,被虐待,今日才從那冷酷的地獄裡出來。

  他說教會這兩個月沒有發工資,雖然審判庭補發過,可數字上少了不少。

  他說了一大堆,分不清真話謊話,哭訴同時,祈求費南德斯諒解他,幫助他,將他調去倫敦工作——

  「戴維·克倫威爾說你欠了兩百鎊。」

  費南德斯冷冰冰的話打斷了他的牢騷。

  兩百鎊。

  「你能不能告訴我,拉姆·費因斯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作為一名執行官,你合格嗎?」

  「…哎呀,我當然,我還,還給您回信了!」

  他絲毫不像一個嚴酷冷漠的邪教追獵者,甚至都不及羅蘭見過的那些幫派里的混混——他有骨頭,有肉,站著,卻像泥一樣軟爛發臭。

  大開眼界。

  「我就差一點,差一點,沒準有天壓中了,幾下子就能賺回來…」蒼老乾瘦的男人搓著手,扯著皮笑,一點都不感到羞恥:「大人,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給我——」

  「因為你再也不必拿了。」費南德斯沉聲:「布里斯托為數不多的幾名執行官都選擇了調離,你卻沒有。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沒人會要一個欠了上百鎊,骨頭軟得像女人腰一樣的『執行官』。

  能做什麼用?

  一環儀式者?

  在費南德斯看來,他連剛剛那酒保都打不過。

  「…大、大人,我們,不不,是審判庭,審判庭,不一直都這樣嗎?」

  拉姆·費因斯小心翼翼地打量費南德斯的表情,結結巴巴回答。

  「我回信了!」

  「是啊,回信了。那麼,我們為什麼沒在車站見到你?」

  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去。

  若不是喝的昏天黑地,分不清時間,估計早早跑了沒影。

  「可,可我們…」

  「可我們還像往常一樣,只掛著身份,拿著工資,卻什麼都不必干,對不對?」費南德斯陡然逼近,接著他的話往下講:「是嗎,費因斯先生,你或許不知道什麼是『廉恥』,對嗎?」

  這話倒讓瑟縮的男人有了些惱意。

  他聲音高了幾調,變得尖銳:「那是因為審判庭!您是大城市人,難道就清楚我們這些人該怎麼過日子?!我告訴您吧!根本過不下去!」

  「那金徽不會引來恐懼,反而只有…」

  「審判庭根本無法庇護執行官!座位上的人——」他喘著粗氣,儘管發怒,卻也知道有些話不能說:「…總之那人,既然什麼都不干,您何必找我麻煩?」

  拉姆·費因斯並非最開始就如此。

  他是親眼所見,親眼見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如何受辱,又得不到聲援,心灰意冷。

  一些人死了,一些人離開。

  反正審判庭那位也什麼都不會幹,真正出了問題,不還是靠監察局嗎?

  「應該找你麻煩的,是你那早不虔誠堅定的信仰才對。」

  費南德斯眼神凌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