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Ch235 報紙

  第236章 Ch.235 報紙

  「每日郵報!大醫師艾薩克·布朗墜樓身亡!」

  「倫敦新聞畫報!瑪麗·布朗——『我的丈夫竟然是這樣的人!』」

  「青年報!「驚天騙局」!行騙者究竟何人?」

  ……

  報童沿街喊著,挎著布包,手裡揮舞著新印的報紙。

  路邊行人們紛紛出手,挑選自己常看的。

  不過,無論什麼報紙,首版首頁,都講述了同一個故事——

  艾薩克·布朗的身亡。

  古板嚴肅些的,只硬邦邦告訴讀者,一個人,從樓上跳了下來,摔得四分五裂;

  俏皮些的,就在其中加上了一些揣測:譬如他為何而死,設下騙局之人究竟什麼身份,到底狂攬多少錢財;

  畫報就有趣多了。

  那不叫新聞,應該說是『二次創作』。

  記者先和其他報紙一樣,描述艾薩克·布朗的死狀。之後,又幽默地告訴讀者們,他或許嘗試在臨死前坐起來,給自己進行一場技術高超的外科手術——遺憾的是,現場除了尖銳的石塊外,沒有鋸子和止血帶。

  顯然他差一點就神奇的活下來了。

  幾乎所有報紙都篤定他因為這場騙局而死,詳細的,則通過各種渠道打聽他所欠債務的數字。

  負債纍纍。

  而少數報紙則刊登了他的妻子:瑪麗·布朗的話。

  (據說第二天有記者採訪到了她)

  報紙上寫:

  「經我詢問,這位醫生的妻子言之鑿鑿,說自己的丈夫經常酗酒、流連花街,並和一些女性患者有染。他經常回到家裡毆打她和她的孩子,並時常用刀威脅她:

  若把事情講出去,就先殺了她,再殺死她的孩子。

  瑪麗夫人如此說:『我很難不相信,因為他是外科醫生,定然掌握著那不被警察發現的殺人法。』

  坦白講,作為一名記者,也同樣這些手持鋸子的血腥屠夫感到由衷恐懼。

  他們每日都想些什麼?

  對著妻子,看她酣眠時,想些什麼呢?

  此外,我從瑪麗夫人的手背、臉頰上發現了大量淤痕。

  這絕對是被毆打過的痕跡。

  通過她的兒子,我得知:當夜,即艾薩克·布朗墜樓當夜,他還喝了不少酒,狠狠打了他們半個小時。

  恩者在上!

  諸位睜睜眼,看看這下流無恥、毫無道德的醫生!

  倘若女人能騙人,那麼,一個幼童,一個還沒長大的男孩…

  會騙人嗎?

  我對此抱有深深的遺憾——並非墜樓者,而是這位夫人,以及她那失了父親的孩子。

  我懇請借款者們,也同時要提醒諸位:

  萬物之父曾言『讓善良人到我身邊,到那天國去;讓不善人往下走,進無底無物滿是烈焰的獄所。』

  紳士們,女士們。

  願您們憐憫一個痛苦的女人和無依靠的孩子,也願萬物之父庇佑祂虔誠的信徒。」

  報紙上的話引起了熱議。

  此時。

  瑪麗正和兒子舒坐在一間明亮華麗的餐廳里。

  某個莊園的,某個主建築的,某個巨大房間之一的,餐廳。

  她換上了極為華麗的長裙,兒子也不如往常,褪下稚嫩,從無措變得享受起來。

  丹尼爾·赫弗手旁放著幾張報紙,被盛濃湯的瓷碗壓住。

  「有人呼籲,要給你捐款,瑪麗。」

  這報紙上的字讓他笑了整個上午。

  一群蠢人。

  捐款提議人是一位紳士,他和她妻子商量後,認為可以宣揚此事——不僅能警醒市民,少做那賭博之舉,同時,也能救助瑪麗·布朗,這可憐的女人,連同她那可憐的孩子。

  這夫妻有爵士身份,是提議人。

  但捐款者就有趣了。

  那些有身份的,只提供了口頭聲援,在報紙上,在人群中,為自己揚名。

  反而真金實物響應捐助的,是窮人。

  不,也不能簡單用『窮人』來形容。

  是『吃得上飯、穿得起衣的』窮人——

  這些底層人士看了報紙,心裡怒火朝天,紛紛指責艾薩克·布朗沒有道德,不僅敗壞了醫生和家族的名譽,也敗光了自己多年來積攢的錢財——他毆打妻子,拿自己的孩子泄憤,還對外裝出一副紳士的模樣,試圖往體面人那方靠。

  這實在讓他們感到憤怒。

  他們找到了紳士,捐那幾個便士或半個、一個先令,離開時還留下唾沫:

  唾棄艾薩克·布朗。甚至有人找上記者,侃侃而談,說什麼自己雖過得艱難,但也不忍看一位衣食無憂的女士就這樣落入貧苦。

  丹尼爾·赫弗要怎麼形容這些人呢…

  『貧窮刻在他們的骨頭上,流淌在他們的血液中。』

  瑪麗·布朗掩口輕笑。

  「雖然自己過得艱難,但也不忍看一位衣食無憂的女士就這樣落入貧苦。」

  她由衷喜愛這段文字,非要纏著丹尼爾問,這話是誰說的。

  「我要找個時間登門道謝,丹尼爾。除了艾薩克·布朗,我已經很少見到如此愚蠢的了。」她慢條斯理攪動湯匙,神色古怪:「這些人對布朗的仇恨竟能如此之大,難以置信。」

  並非如此。

  丹尼爾·赫弗笑著解釋:「素未謀面的人,怎麼會存在仇恨。瑪麗,他們恨他,因為他的身份。」

  因為艾薩克·布朗的出身。

  『努力就能獲得成功』——這位出身貧民的,某一度和愛德華·史諾同被譽為醫療界的雙典範。

  愛德華·史諾的父親是工人,艾薩克·布朗的父親是餐廳服務員。

  他們生自泥沼,一步步爬上梯子,洗去褲腳和鞋底的污穢,戴上禮帽,披上斗篷。

  「所以才有仇恨。」

  瑪麗不懂,丹尼爾也不再多做解釋。

  他忽而隨口提及一件事,那封重要的信——十分『隨意』,就像突然想起來,問上一句。

  「信?」

  瑪麗·布朗動作一頓,替兒子擦拭完嘴角,放下餐布。再看向男人時,目光中有了些忐忑:「你之前說的…」

  「說的,那能讓人活長久的辦法…」

  丹尼爾笑容依然溫和:「那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非常簡單——應該說,簡單極了,我的愛人。」

  「真的?」

  「當然。」

  「不可思議…」瑪麗·布朗清楚丹尼爾身上的情況,正因如此,她更唾棄艾薩克·布朗,唾棄他的自大,唾棄他引以為傲的『智慧』——他及不上自己的戀人,各個方面都是。

  這可是克洛伊家的『兒子』,更姓赫弗。

  她未來能躺進金幣堆子裡了。

  享受吧,瑪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