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父母離異,和我們這種家庭和睦的人相比,你的人生應該要慘澹很多。」蕭昊玉惋惜道,「當然,我知道你可能會說我這個人有些假慈悲吧?」
高程惠沒有做聲,依舊保持著斜靠在沙發上的姿勢,安靜地聽著蕭昊玉繼續說話。
「所以呢,在看到夏娜和唐惠的時候,你的心裡,嗯,我想應該是挺複雜的吧。」蕭昊玉繼續說道。
蕭昊玉頓了頓,卻看到高程惠依然一言不發。他看不出對方的悲喜。
「或許是嫉妒?」蕭昊玉試探道,「同樣是獨自一個人,她們還是從亂區過來的,所以想要教訓她們一下?」
「又或是憤怒?明明同樣都是一個人生活,在發出為什麼她們會比自己還好的心情了之後,想摧毀她們的關係。」
「還是說只是想單純地試一試她們的關係是不是真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好,所以才會對唐惠惡作劇呢?」
「或者應該是都有一些吧,或許還有我沒有猜到的情緒,所有情緒糅雜在一起,密不可分。」蕭昊玉乾笑了下,「呵,你說呢?」
高程惠歪著頭,看了看牆上的表。距離吃飯的時間還有一刻鐘,也不是很著急。
「喂,隊長。既然你早就拍下了這些視頻,為什麼不去向風紀委舉報我呢?」高程惠突然問道。
「或許是因為,無聊吧。」蕭昊玉自嘲般笑了笑,「我挺喜歡看戲的。」
「哦,真是無聊呢。」高程惠仰著頭,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接下來呢,你還會去對付夏娜和唐惠嗎?」又過了一段時間,蕭昊玉問道。
「不知道啊,似乎這件事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有趣。」高程惠回答道,「是啊,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呢?夏娜的實力比我強才對,她為什麼沒有反擊我的惡作劇呢?」
「誰知道呢?」蕭昊玉輕聲道。
「如果你找不到方向的話,要不要試試正常地訓練呢?」蕭昊玉突然說道。
「訓練啊,有什麼意義呢?」高程惠問道。
「可是,繼續欺負唐惠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蕭昊玉反問,「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選擇我給你指的道路呢?反正你也沒有別的路選了對吧?」
高程惠沉默半晌,點了點頭,是啊,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過,自己現在這樣倒像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一般,讓她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隊長刻意安排的。
「隊長,你好心機啊。」高程惠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安啦,反正事情也結束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蕭昊玉也不生氣,也不解釋什麼,只由著高程惠胡思亂想。
「可是,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了。」
鐘錶的分針已經轉過數字10,也就是說現在食堂已經人滿為患了。
「啊,把這件事給忘記了!」蕭昊玉雙掌撓著頭髮,「算了,想吃什麼在路上告訴我,我給你帶,畢竟我的速度更快些。想好了抓緊說,不然我就買兩份我喜歡吃的飯了!」
說完,蕭昊玉沒等高程惠回應,自己率先沖向食堂。
在高程惠的房間,兩人匆匆吃過午飯。高程惠隨手將飯盒收拾了一下,有些慵懶地躺在了沙發上。
「有個事別忘了。」蕭昊玉突然說道,「晚上趁沒人了去一趟唐惠的病房。」
「呵呵,沒想到隊長也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感興趣啊。」高程惠的笑容帶著邪念。
「想什麼呢,去跟她……嗯……」
「道歉?」
「不是!」蕭昊玉反駁,「不對,應該是我覺得你不可能是這種人。」
高程惠剛想吐槽一句「廢話」,可蕭昊玉突然塞給她一個包裹。
「裡面是b級戰衣的一些零件,我去維修部找的。」蕭昊玉說道,「就算不是道歉,至少也應該給唐惠一點補償對吧?」
「這些都是初等b級戰衣蠻牛的零件,拼好一件戰衣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蕭昊玉將包裹放在高程惠手中,「下午就專心幹這件事,至於晚上見到唐惠之後說什麼,那就隨便你了。」
「你可是答應過我要正常訓練的。」蕭昊玉沒等高程惠開口便繼續說道,「如果夏娜那邊的事情沒解決,我可不敢相信你們兩方會安心訓練。」
高程惠沒辦法拒絕,只能接下包裹。她本就在使用b級戰衣,蠻牛在b級戰衣的地位就如同補給者在c級,a型烏龜在a級一樣,她不過一個小時就拼好了,而接下來的時間,高程惠一直在想,自己遇到唐惠到底會說什麼,而唐惠又會怎麼回應她?
太陽快要落山,高程惠呆呆地盯著茶几上的飯菜,那是蕭昊玉給帶過來的。看來隊長今天是鐵定不讓自己白天出門了,就為了等晚上與唐惠見面。
如果今天晚上沒過去,說不定隊長還會想別的方法讓自己過去吧?高程惠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有種自己被捏在隊長手裡的感覺,只是,她並不反感這種感覺。
又或者說,至少這也是一種感覺不是麼?
夜幕降臨,訓練室那邊只有零星幾間房子還亮著燈。高程惠並沒有按照蕭昊玉的安排直接去了醫務室,而是先去了資料館一趟。
等到她從資料館走出來,訓練室那邊只有一盞燈還在亮著。高程惠並沒有太在意,徑直往醫務室走去。
在看到房門上慘白的字跡之後,高程惠收回了正準備扣門的手。她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匆匆離開了房門。在醫務室外面,她終於找到了高程惠所在房間的窗戶,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沒看見,她只好打開窗戶,翻了進去。
切,連窗戶都不知道上鎖嗎?高程惠在心中腹誹了一句。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一記悶棍打在了她的腦門!
好輕,一點都不痛。
高程惠摸了摸被打的地方,黑暗中,她看到一個身影正舉著棍,似乎是準備第二次進攻。
高程惠輕鬆便躲過了攻擊,隨手把燈打開。只看到唐惠嚇得扔掉了長棍,蹲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
這麼害怕的話,一開始就別想著進攻啊,這樣不是反而暴露自己嗎?高程惠嘆了口氣,緩步走向唐惠。
「別過來,阿良還有小娜,還有阿麟他們都會過來的!」唐惠大叫起來。
可是,現在不是晚上嗎?他們早就休息了啊。高程惠只是頓了一下,隨後繼續想唐惠走了過去。
「別過來,我,我……」唐惠帶著哭聲叫道。
可唐惠還沒來得及繼續威脅,就聽到高程惠說了一句「給你的」。唐惠睜開眼,盯著遞過來的黑色包裹。
「精神不好的話,即便是c級戰衣也很難控制住,所以防禦力高的b級戰衣能將傷害降到最低。」高程惠解釋道,「而且你的成績也不好對吧?太高級的戰衣你也不會用,所以用蠻牛是最合適的,還有一些資料館的教程,都是基礎教程,你應該能學會。」
「這是……」
「我選的,給你的。」高程惠像是完成任務一般說道。
看著唐惠將包裹抱在懷裡,高程惠鬆了一口氣,雖然蕭昊玉提到最好還是道個歉,可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算了,反正任務完成就行。
高程惠來到房門前,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慘白的字跡再次印在自己眼帘。那是她寫的字,曾經自認為的得意之作,現在她卻不敢直視。
高程惠奪門而出,卻並沒有離開。她從盥洗室找來水盆和毛巾,雖然知道那字跡沒辦法簡單擦掉,可她在想至少能擦掉一點,哪怕一個點也行呢!
明明擦了不到十分鐘時間,可高程惠卻好像擦了有一個小時那般累。她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門板都快壓變形了,可那些字跡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用這個。」突然,唐惠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高程惠抬起頭,看到她遞給了自己一罐玻璃瓶。
「阿良自製的清潔劑,說是能輕鬆把字跡擦出。」唐惠說道,「這是改良版,第一版似乎沒有效果,原本準備明天試試的。」
「謝……謝。」高程惠順手接過玻璃瓶時,看到唐惠咧開了嘴。
「笑什麼,這些字都是我寫的。」高程惠將玻璃瓶奪了過來。
「能幫倒忙就好。」唐惠只是笑,「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小娜的。」
高程惠猛地抬起頭,她覺得好像聽到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話。正當她扭過頭去時,卻發現剛才只顧著看那玻璃瓶了,沒想到唐惠一直抱著那包裹,像是什麼寶藏一般愛不釋手。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唐惠的笑容十分天真,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自己到底在幹些什麼啊?
高程惠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也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那一刻,她只覺得那笑容就好像無垠的世界,將她一切都包容了進去。
「你怎麼哭了?我做錯什麼了嗎?」唐惠突然緊張起來。
高程惠強忍著哭聲,可那豆粒大的淚珠卻忍不住從自己的眼中湧現出來,好像決堤一般,怎麼擦都擦不掉。偏偏這個時候唐惠也無能為力,她只能默默撫摸著高程惠的後背,用笨拙的手法,像是哄小孩一樣說著「乖,乖,不哭,不哭」之類的話。
越是這樣,高程惠的淚水卻越是止不住地流淌。
「對……不起,對不起。」高程惠撲在少女的懷中,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撲在了媽媽的懷裡。
唐惠依然用笨拙的手法安慰著高程惠,就好像以前被夏娜安慰那樣。
醫務室外,蕭昊玉鬆了一口氣,緩緩合上攝像頭。看來這次事件,勉強算是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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