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噩夢嗎?

  第32章 噩夢嗎?

  月色下,升騰而起的幽藍鬼火照亮著數團看不清的黑色濃霧。

  它們像是化作狐狸的模樣,扛著她坐的一頂轎椅筆直的往山頂寺廟跑去。

  詭異的笛聲鼓樂不知從何響起環繞在周身。

  陸知知不禁汗毛豎起後背發涼,心臟都快跳出了胸腔,巨大的恐慌和無助感如潮水般襲來將她吞沒。

  她想從椅子上跳下去,卻被旁邊一隻形狀模糊的黑霧狐狸率先捕捉到動作,扭頭盯著她。

  陸知知怕的縮回了腳,腦子嚇到一片空白。

  隨著視野適應黑暗,她終於看見白日裡的那座寺廟,看見了它的每一磚一瓦下都壓著屍骨,就像一座迭起的山,殘肢斷臂,血肉淋漓。

  由屍體鑄成的廟宇,被沖天的怨氣環繞。

  那上面站著一身黑色風衣的瘦高男人。

  他留著極長的頭髮,看不清面容,身後搖擺著數條巨大的黑霧狐尾。

  不知為何,毛骨悚然的陸知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白霽。

  沒有戴著口罩的白霽,泛白的狐狸眼在夜晚閃爍著綠光望著她,完美至極的容貌沒有一絲瑕疵,簡直像是一隻怨氣衝天的大妖。

  她被送到他面前,身下的椅子自動消失,滾進了那座平地拔起的屍山里。

  陸知知根本無法低頭往下看,卻能清楚感受到冰涼肢體僵硬的紋理和一定的柔韌性。

  她僵硬的坐在那不敢亂動不敢大叫,只敢默默流下眼淚,停滯的思維根本沒法消化前一秒還在拜佛,後一秒就被所謂的狐狸娶妻的轉折。

  她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是白霽。

  男人彎下腰,失去口罩的遮擋,堪稱完美的臉湊近她,眼含期待的詢問,「我漂亮嗎?」

  這個問題,似曾相識。

  原本嚇到空白的陸知知,陡然被扯回了一絲正常的情緒。

  她遲鈍的眨了下眼睛,「漂亮。」

  因為根本沒辦法對這樣一張臉說出違心的話。

  長尾巴的白霽看起來高興極了,揚起唇角,肩膀聳動,笑的面頰都帶了一絲紅潤。

  陸知知從沒見過這樣放蕩,沒有絲毫包袱的白霽,她怔愣的看著他,眼淚也忘了流。

  直到男人將她從屍體堆里抱起來,濃霧組成的尾巴擠入她的懷抱里,「那麼,你會嫁給我吧。」

  「?」

  陸知知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不妨礙她的餘光看見一顆扭斷的腦袋被一隻狐狸踢動,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會。」

  求生欲的影響下,她聽見自己的語氣堪稱卑微和求饒。

  白霽肉眼可見的變得興奮,那種感覺甚至誇張的讓漂亮的臉都變得微微扭曲。

  他湊到她的臉上,抵住她的鼻尖,「那現在和我接吻吧。」

  「什」麼?

  陸知知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冰冷的唇瓣堵住了唇。

  恍惚過後,她都沒有想過要反抗,只是下意識抱緊了胸前總是掃她下巴的狐尾,企圖逃避那冰冷的體溫,在毛茸茸的尾巴上找到一絲溫暖。

  她被那迫切的熱吻抵的快要從他的臂彎里翻出去,但失重的墜落感並沒有發生,更多龐大蔽日的尾巴湧上來貼住她的後背,將她鎖在男人的胸膛和一堆毛茸茸之間。

  很奇怪,白霽的身體是冷的,尾巴也是冷的,唯獨用來糾纏她的口腔,溫熱潮濕。

  誘惑是狐狸的本能,一些技巧無師自通的用在陸知知的身上,讓極端的舒適感短暫壓過恐懼,感到頭暈目眩。

  她像是被抽乾了靈魂,濕潤的目光無神,又溢出眼淚。

  她聽見白霽的鼻尖哼出舒適的聲音,尾音上鉤,酥麻一片。

  快要無法呼吸,快要被毛茸茸的尾巴騷擾到失去理智,陸知知終於沒忍住,指甲內扣,用力掐在了那團擁有實質的黑色霧氣上。

  還好,她的抗拒可以通過那些活動的濃霧尾巴傳到白霽那裡。

  他戀戀不捨的鬆開她。

  陸知知無力低下頭,濕潤的唇挨在他肩頭,大口呼吸。

  「現在,我把你吃進肚子裡,我們永遠融為一體。」

  溫柔的話陡然唱響死亡哀歌。

  吃?

  她都給他吻了也答應嫁給他,為什麼還要死?

  陸知知渾身一僵,腳重新踩到了屍體堆上,前面的白霽已經被一隻跟寺廟差不多大的鬼狐狸取代,它毛茸茸的九條尾巴將她圍的密不透風,張開獠牙大嘴,沖她咬來。

  「啊!——」

  陸知知尖叫一聲,抱頭從床上滾下。

  睡在地板上的白霽被她砸了個正著。

  悶哼一聲後,他坐起身,抱住她顫抖的四肢,低聲安慰她,「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再次看見白霽那張戴著口罩的臉,她下意識的想掙脫。

  「放手。」

  白霽愣了下,反而握的更緊,語氣低沉:「到底怎麼了?陸知知,你看見什麼了?」

  陸知知根本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經歷的一切。

  她的手被他握住,源源不斷的溫暖傳遞過來,是與夢裡截然相反的溫度。

  她漸漸冷靜下來,不再抵抗,抱著胳膊蜷縮在他懷裡很久,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半晌,才用沙啞的嗓音問:「我們在哪?」

  白霽:「借住在了這的村民家裡。」

  「什麼?」

  她茫然的看著他,完全斷片的記憶找不到一絲聯繫點。

  白霽將床上的被子扯下來蓋在她身上,「下午的一場暴雨讓山里發生了泥石流,暫時封了路,忘記了嗎?車子開不進來,我們只能在這借住一晚。」

  是這樣嗎?

  那些畫面都是噩夢?

  「我想不起來。」她喘著氣,緊繃的神經根本無法鬆懈下來,捂住胸口的時候,摸到了一串手感陌生的項鍊。

  陸知知低下頭,石頭被一條紅繩繫著,通體黢黑。

  「這是什麼?」

  白霽:「你自己去求來的護身符,這個也忘記了嗎?」

  陸知知沉默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座堆滿屍體的恐怖寺廟,還有長著狐狸尾巴瘋狂吻她的白霽。

  想到尾巴,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往他身後掃去,那裡只墊著一個柔軟的枕頭,床頭燈光橙暖,什麼也沒有。

  「真的是夢嗎?」

  她望向白霽,神情很無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