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結婚前夕(9)

  袁家的這頓晚飯氣氛極其糟糕。🎉✌  👻💲

  電視機一如往常那樣開著,本地新聞播報著菜價的變化。畫面中胖胖的大嬸說話帶著讓人親切的口音,笑眯眯地談及最近的新鮮時蔬。

  袁家的餐桌上就擺放著相同的炒菜,只是許秀心燒菜的時候心不在焉,讓原本嫩綠的蔬菜變得有些發蔫。

  袁家兩父子食不知味,也不在乎許秀心的發揮失常。

  袁昊澤提前吃完了飯,放下碗筷,就要回房間。

  袁健翰也擺下碗筷,板著臉叫了一聲。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袁健翰的聲音里壓抑著火氣,看向自己兒子的時候,忍不住眉頭緊鎖。

  袁昊澤回了頭,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巴。

  「一會兒出院了,一會兒跑回家,一會兒又說要結婚了!那兩個瘋女人你到底是怎麼惹上的?還有那個易心,又是怎麼回事?她就是個畫畫的?」袁健翰忍不住拍了桌子,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他對於易心當晚從容的表現感到震驚,也對嚴玉那瘋瘋癲癲的模樣感到了驚嚇。這兩個女人中的無論哪一個,都讓他不安。

  兩人都不像是普通的人,甚至不像是正常的人。

  「她真的是搞畫畫的?」許秀心按捺不住地追問了一句。

  她同樣被易心給震懾到了。原本覺得家世讓人不滿意的未來兒媳婦,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的溫順柔弱,反倒像是電視劇里那些壞女人,擺著一張好看的笑臉,背地裡不知道做出多少惡事來。

  許秀心不由心裡發顫,如同耗子見了貓,只想要逃跑。

  在警局的時候,她當然無處可逃,也不能丟下兒子直接逃跑。回到家後,她想想易心安慰自己的模樣,身上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這種本能的畏懼讓她對易心多了幾分忌憚。

  她更不願意袁昊澤娶易心了。

  有那樣一個兒媳婦,她將來都要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

  袁昊澤沒有馬上回答父母的問題。

  他無從回答這些問題。

  這一系列問題的背後,都牽涉到一件命案。

  袁昊澤難以對父母說這些。他也擔心自己說出來後,父母可能有的反應。

  「反正就這樣了。你們別問了。」袁昊澤敷衍道,和從警局裡出來的時候一樣,避而不談。

  「什麼叫別問了!你是我們兒子,你有什麼事情,還不能跟我們說?你不說就行了?你不說人還不是找上我們了?」袁健翰怒道,「你是不是跟那個瘋掉的小姑娘有什麼?啊?是不是跟人家亂搞了?」

  「你胡說什麼呢?」袁昊澤只覺得冤枉,大聲道,「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我就是正好看到她暈倒,幫了一把!易心跟我一起看到的!我跟她都沒說過半句話!」

  「兒子啊,你老實講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個女人說她女兒看到髒東西了……」許秀心焦慮地說道。,-*'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她從沒想過兒子在和異性相處上會有問題。

  這轉念一想,或許事情的根源還是在嚴玉說的那件事情上。

  可能真是撞邪了。

  撞邪的人,不都奇奇怪怪,會做些反常的舉動嗎?

  「不然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觀音寺……哎,觀音寺不行,找其他的……」許秀心自顧自說起來。

  「好了!你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什麼撞邪啊!你兒子就是跟人家小姑娘有事情!」袁健翰呵斥了許秀心一聲,轉頭看向一臉鐵青的袁昊澤,「你別當我跟你媽似的好糊弄!你小時候就不消停!叫家長的事情,我還記得呢!」

  「叫什麼家長?」許秀心一臉錯愕。

  「你養的好兒子!初中的時候老師就叫我去談話了,說他跟班級里小姑娘眉來眼去的,上課老說話,下課了一群小姑娘圍著!」袁健翰沒好氣地說道。

  許秀心臉上的驚愕被放大了無數倍。

  袁昊澤臉色更難看了,「爸,你說什麼呢?什麼跟什麼的……我那時候同桌是女生,這能怪我啊?我也沒怎麼她……」

  袁健翰嗤了一聲,「你別解釋了。你老實跟我說,醫院裡那個小姑娘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你認出人家了,人家也認出你了,你就跑了?她是不是找過你?」

  袁昊澤頓時閉上了嘴巴。

  許秀心琢磨過味來,難以置信地瞪著袁昊澤。

  她上下嘴唇碰了碰,沒有發出聲音來。

  袁健翰繼續說道:「你講清楚,你和她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她找你了,你給她拒絕了?是不是她纏著你了?她人跑哪兒去,你到底知不知道?」

  袁健翰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整件事情的起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有一個活生生的人不見了。

  嚴玉和警察都是因此盯上袁昊澤。

  無論如何,先將人找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袁健翰並沒有將事情往壞的方向想。在他的猜測中,這不過是男女情感糾紛,女方可能是年紀太小,太衝動了,一氣之下跑沒影了。或許,女方還受到了幾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這也是她住院的原因。

  當然,最理想的情況是,那個小姑娘本身就精神不正常,有間歇性的精神病。那樣的話,兒子和她劃清界限,還有她的住院和失蹤,就都不是袁昊澤的責任了。

  袁健翰很理智地考慮了各種可能的情況,也預想了該如何善後。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人能找到,那一切都有的談。嚴玉他們也不過是想要找到人,想要自己的女兒。

  人要是找不到,那就咬死了和袁昊澤無關,用袁昊澤的那套說辭就行。嚴玉和警察都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那就當沒發生過。

  袁健翰如此一想,心裡一定。吧書69新

  他現在只氣袁昊澤惹出了麻煩,還不肯對他坦白,又牽扯到了易心。

  比起范曉詩,易心或許才是真正的麻煩。

  袁健翰看向袁昊澤的眼神又嚴厲了幾分。

  「你到現在還不說?那個瘋子都知道我們家在哪兒了。警察也找到你了。你跑回家,沒想到這個?是不是那個小姑娘知道你家在哪裡?你出院的時候,她跟著你了吧?」袁健翰逼問著,忽的有了靈感。

  有其母必有女。

  當娘的能做出跟蹤這種事情,做女兒的也不一定好到哪裡去。何況是個瘋子。

  許秀心捂著胸口,靠坐在椅子上,心跳紊亂,一時間難以接受這驚人的事實。

  袁昊澤被自己父親盯著,還聽他猜到了事情關鍵,只覺得手腳發軟。

  他父親能猜到,其他人或許也會猜到。

  袁昊澤扶住了椅子,有些發虛地坐了下來。

  他的反應讓袁健翰心頭一跳。

  「你這什麼樣子?有什麼跟我們講清楚啊。那個小姑娘跑掉了?」袁健翰壓住自己的不安,努力裝作鎮靜的模樣。

  許秀心坐直了身子,「兒子啊……你別嚇唬媽媽啊。那個小姑娘從你那兒跑掉了?」

  袁昊澤看了一眼許秀心,喉結聳動,「嗯……」

  跑掉了……

  要是跑掉了,就好了。

  許秀心急了起來,「她跑哪兒去了?」

  袁昊澤沒回答。

  「行了,人跑掉了,還能怪他?那個小姑娘不是本來就瘋瘋癲癲了嗎?」袁健翰當機立斷地說道。

  「也是啊。她媽媽就瘋瘋癲癲的,還說什麼撞邪。」許秀心立馬改口。

  袁昊澤打了個冷顫。

  「那個易心呢?她知道你和那個小姑娘的事情?她抓到了?」袁健翰心裡一定,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袁昊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以你就要跟她結婚?她威脅你了?」許秀心又急了起來,這次卻是因為憤怒而情緒激動,「她還沒嫁進來呢,就爬到你頭上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袁健翰橫了眼許秀心。

  許秀心嘟囔起來,「說這個怎麼了?兒子要跟她一輩子呢……」

  「以後離婚就得了。」袁健翰不耐煩地說道,「只要能離婚,他娶誰不行?」

  許秀心啞了火,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能離婚才行。」袁健翰重複了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家裡是做什麼的?她是做什麼的?真是個畫畫的?你看她在警察局裡的樣子……她都沒把那些警察放在眼裡。什麼人是這樣的?」

  袁健翰只能想到一些經常進出警局的老油條。

  如果易心真是那樣的人,袁昊澤想和她離婚可就困難了。

  袁健翰更怕易心別有所圖。

  「你是不是在女人面前亂顯擺了?我們也就兩套房子,還有那點錢是我和你媽的棺材本。」袁健翰警告了一句。

  袁昊澤心煩意亂。

  他發現袁健翰的思路已經跑偏了。

  這不算壞事。

  可這對他來說也不算好事。

  范曉詩的事情上,他父母是肯定幫不上忙了。

  袁昊澤深呼吸,「行了,我自己心裡有數。」

  「你有數?你有數,我們會跟你一起進警察局啊?今天你媽出去買菜,還被人指指點點……」袁健翰火氣上來了,怒斥道。

  「這怪我嗎?不是你們把那個女人招來了?」袁昊澤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們去醫院那是擔心你!要是你早跟我們說清楚,有那麼多事情嗎?」

  「我怎麼跟你們說啊?」袁昊澤喊了一聲,轉頭就進了房間,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反了他還!跟我這麼說話!我是你老子!你出事情不還得我們給你擦屁股!」

  「你也少說兩句,他已經夠難受了……」

  「就是你慣出來的!你看看他……」

  隔著一扇房門,袁昊澤聽到了父母的爭吵聲。

  他越發心煩意亂。

  自從遇到范曉詩,自從看到那髒東西之後,事情就完全脫軌了。

  袁昊澤胸悶得難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翻身起來。

  客廳里的爭吵聲和議論聲還沒有停歇。

  袁昊澤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告訴父母,范曉詩已經死了。不然他們這樣吵起來,說不定就給鄰居聽進去了。

  袁昊澤看了看窗戶。

  窗戶關著,但沒有隔絕外頭的聲音。廣場舞的聲音讓袁昊澤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之前只在周末回家,看看父母,有時候工作忙起來,或者是有朋友之間的聚會,周末也不會來。只有回家的時候,他才會在這個準點聽到這音樂聲。

  袁昊澤起身走到了窗邊,打開了一扇窗。

  冷空氣和室外的聲音一起涌了進來,壓低了客廳里的爭吵聲。

  就在不遠處的小區健身區內,一群阿姨媽媽借著路燈轉著圈、揮舞著手臂。

  袁昊澤看了一會兒,只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垂下眼,就見小區樓下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路燈的光線外,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他仰著頭,似乎正在望著上頭。

  他一動不動,維持著這個姿勢。

  袁昊澤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想起了在醫院裡看到的東西。

  這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小區里經過的汽車照亮了路面,車燈照在那個人身上,讓袁昊澤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是嚴玉!

  袁昊澤心中的恐懼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煩。

  他關上了窗戶,退到了床邊,一屁股坐下。

  他忽然意識到,嚴玉肯定會盯上他。

  這個期限,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周。

  他逃回了家,但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安定——即使沒有嚴玉,他依然惶惶不可終日。

  之前袁健翰的話反倒是給了他幾分安全感。

  沒有人會想到范曉詩已經死了。只要范曉詩的屍體不出現,所有人都只當范曉詩失蹤了。范曉詩還是個精神病人。她的失蹤都不能算是出人意料。

  即使他牽扯進這件事情中,也頂多被人懷疑他和范曉詩之間有瓜葛。

  他和范曉詩之間當然是清白的。

  順著這思路,不管怎麼查,都是死胡同。

  他安全了。

  只有一個麻煩……不,兩個麻煩……不,還是一個麻煩。

  嚴玉遲早會放棄的。

  易心才是那個麻煩。

  袁昊澤這樣想著,腦海中浮現出了易心的模樣。

  無論是溫柔體貼的易心,還是鎮定自若的易心,最終都是那個輕輕巧巧拖著范曉詩屍體離開的嬌小女人。

  袁昊澤一想到此,就感到害怕。

  他對易心生出了恐懼。

  只是,接下來幾天,易心都只是和他發發消息,並沒有出現,真正驚嚇到他。

  他不當回事的嚴玉反倒是不停地出現在了他的周圍。

  嚴玉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

  她毫無顧忌地跟在了袁昊澤身後,和他同進同出。

  袁昊澤上班的時候,她就在附近等待;袁昊澤下班之後,她就徘徊在小區里。

  她陰魂不散地跟著袁昊澤,模樣駭人,像是個流浪漢,頭髮沒戲、衣服沒換,就那樣安靜地出現在袁昊澤身後,眼也不眨地盯著他。

  不過幾天的功夫,袁昊澤身邊的人都發現了這一情況。

  落在袁昊澤身上的視線不再僅僅是嚴玉一個人的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袁昊澤忍無可忍,在下班的時候,拐到一條僻靜的小巷中,轉身質問起了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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