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接過四太奶手裡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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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兩塊普通的水果糖。
還是荔枝味的。
剝開,塞進嘴裡。
入口即化。
刺骨的寒冷從口腔直入大腦,靈感幾乎要被凍結。
王錦瞪大雙眼,想要把糖果吐出來。
卻被四太奶一把捂住嘴,輕輕推倒。
那面無表情的小蘿莉微微一笑,似乎在說些什麼。
她說…
「準備好了嗎?」
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不聽使喚。
靈感歸於沉寂,王錦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看來在外不能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所幸靈感預警沒有反應,他知道四太奶沒有惡意。
只是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想像。
——
再次恢復意識時,眼前出現的是那雙銀灰色的眸子。
四太奶饒有興趣地看著王錦,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也許因為都是白毛蘿莉,四太奶跟胡小北在某些方面很相似。
這讓王錦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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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嗯。」
王錦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子,環顧四周。
這裡是青丘。
天上的月亮沒有殘缺流血,只是有些黯淡。
萬年愁上密密麻麻掛著無數人影,血液順著鐵樹滑落,滴在
似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雙方損失慘重。
王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跟四太奶一樣。💥😺 ❻❾ร𝔥Ⓤχ.𝓬𝐨𝕄 ♧☮
半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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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糖果,是很稀缺的丹藥…我多年前用小白墳煉的。」
四太奶背負雙手,輕輕懸浮在半空中。
赤裸的雙足踩著清風,白袍飄逸無比。
她轉頭看了看王錦,開口解釋。
「這裡是十七年前的青丘,常天青之亂剛剛結束。」
四太奶對著王錦揮了揮手,示意他跟上。
目標…似乎是遠在天邊的月亮。
二人一邊走一邊交流,偶爾有胡仙急匆匆擦肩而過,全無反應。
他們倆是不屬於這個時間點的遊魂。
「讓我想想該從哪說…」
四太奶低頭沉吟,隨即緩緩點頭。
「還是繞不開常天青之亂啊。」
「你應該知道個大概了。」
似乎是覺得礙事,四太奶伸手在自己的長髮上一划。
於是四下飛舞的白髮乖巧地扭成辮子,垂在肩頭。
「嗯,不過也只是大概。」
王錦點點頭。
在陳家圍子走過一遭以後,他已經能排列出一條不那麼完整的時間線。
常天青很聰明。
他天賦不如常天柳,可他能發現道鎖的秘密。
也許他跟柳家長輩說過,卻被嚴詞喝退了。
從那以後,他開始心存疑慮。
直到常天柳成功化龍。
這份疑惑被點燃,最後成了對柳家長輩的怒火,以及對柳家命運的憤怒。
後來他盯上了天師府的張生煮海大陣,想要藉此解除道鎖,讓柳仙徹底自由。§.•´¨'°÷•..× ❻➈𝕊ᕼ𝓊𝔁.ςⓄᵐ ×,.•´¨'°÷•..§
再然後就是天師府學藝,動手殺人,搶走陣圖…最後走向不歸路。
「常天青那個小傢伙…」
四太奶將常天青的故事快速講了一遍,跟王錦的推算基本沒有出入。
王錦緩緩點頭,沒多說什麼。
常天青的行事手段有些矛盾。
從動機來看,他想洗刷柳仙的冤屈,讓族人重回輝煌。
可他的做法令人難以理解。
離經叛道,迫害百姓,將整個東北搞得烏煙瘴氣。
這或許早已經偏離了他最開始的目標。
「發現問題所在了嗎?」
四太奶轉過頭,笑著看向王錦。
「嗯。」
王錦點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
按照常天青最開始的動機,大可不必弄個血流成河的下場。
「常天青…」
四太奶念叨著這個名字,眼中的憤怒反而多過惋惜。
「去天師府之前,他還是個有些頑皮的好孩子。」
「所以我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他去鬧騰。」
「就連天師府的人都沒多說什麼,讓他旁聽。」
「可惜,這小傢伙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人。」
「這個人讓他徹底改變了想法,變得瘋狂又偏執。」
「…嗯。」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
人選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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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和輪迴。
嫌疑最大的顯然是輪迴。
他是常天青殘黨,如今更是能夠藉助死人的名氣成立組織。
這足以說明輪迴跟常天青關係匪淺。
雖然沒見過輪迴的真面目,可王錦還是能側寫出這傢伙的性格。
狡猾,陰險,長袖善舞。
領導一個各懷鬼胎的大型組織,可比維持毛絨絨神教困難的多。
這樣一個人,確實有可能改變常天青的看法,讓他對東北亮出刀刃。
至於醫生…
雖然不知道一個大夫為啥跑去當道士。
可他對著陸之首一口一個老師,叫的相當順口。
很離譜。
更離譜的是,醫生當時還背靠公司。
他是在公司授意下前往天師府的。
按照時間來看,醫生應該比常天青去的還要早。
也就是說…
「公司也在做局。」
「嗯。」
四太奶緩緩點頭,肯定著王錦的想法。
「公司的董事會很高明,幾乎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
「以至於我們都覺得,那個人是公司派來幫忙的。」
「等等…您是說?」
王錦瞪大雙眼,看著四太奶。
他從來沒懷疑過王珏的立場。
畢竟從頭到尾,自己得到的信息都是王珏在追捕常天青。
「嗯。」
四太奶停下腳步,靜靜看著王錦。
那雙灰色的眸子沒什麼情緒,只是帶著些懷念。
「小白墳事件結束後,常天青拼死一搏去找不化骨,被那人擒住。」
「也許是從這一刻起,他改變了想法。」
四太奶微微歪頭,看著王錦。
「常天青死後,東北仍舊動盪了一段時間。」
「其實是因為他在收集奇物,準備大陣。」
「…」
王錦沒說出話來。
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他只能看著四太奶,等待對方繼續解釋。
「不明白吧?我也不明白。」
四太奶伸手輕輕摸著自己的辮子,繼續向遠處走去。
「那傢伙跟我的關係還不錯,還幫我們修好了月亮。」
她指了指不遠處。
那裡立著顆參天大樹。
同樣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卻並不像萬年愁那樣掛著屍體。
被枝幹簇擁在其中的,是散發著淡淡螢光的球體。
青丘月。
這東西原本有些黯淡無光,可樹下那模糊的人影伸手拍了拍,又抬腿踹了兩腳。
於是月光再次明亮起來,跟如今的光芒別無二致。
「別看方法很怪,可這件事除了他沒人能做到。」
「所以青丘念他的情,問都沒問就把奇物借了出去。」
「其實我知道,如果我們當時不借的話,他肯定會硬搶。」
「十幾年裡我一直在想,原本那麼傻兮兮的人,為什麼突然變得強硬起來。」
「現在我明白了。」
四太奶笑了笑,跟王錦對視。
她似乎想透過那雙眸子看到另一個人。
可惜,斯人已逝。
留下的只有他的骨血。
呼——
懷中一緊。
四太奶輕輕擁抱著王錦,聲音有些顫抖。
「是因為你啊…傻瓜。」
「因為我?」
年輕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語。
轟!
腦中紛亂的念頭同時炸開。
王錦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胸腔里撕裂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