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借宿與火車

  夜深了。👹♬ 6❾Şⓗ𝓊x.cO𝕞 🐤☝

  火紅的跑車在馬路上飛馳,路燈沉默著向後退去。

  小狐狸在懷裡呼呼大睡,王錦則吹著冷風,時不時跟胡火閒聊兩句。

  「你不像是會開車的那種人。」

  王錦用外套蓋住小狐狸,隨口說著。

  「你也不像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胡火的聲音少了些魅惑,多了些冷清。

  「以一敵百,很不錯的戰績。」

  「其實很勉強。」

  王錦緩緩搖頭。

  以一敵百這種事,換做平時還能試試。

  可王錦現在的身體狀況相當糟糕,許多怪談物品都無法使用。

  能成功殺光爪牙的人,還要靠統轄局布置的奇怪秘儀。

  那種身不由己的奇怪感覺總讓王錦想起痴兒的能力。

  仿佛突然過上了別人的人生。

  只是秘儀技術的違和感更強,側重的方面也有些不同。

  也許正是這兩股力量互相對撞,王錦才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小區。

  「所以…魏善的事結束了?」

  思索片刻,王錦轉頭看著胡火。

  「當然沒有。」

  女人搖了搖頭。

  「只是不需要我們繼續操心。」

  「統轄局會把剛才的影像剪成電影預告片,在萬眾矚目之下放出部爛電影。」

  「那些人自己會吵起來的,吵著吵著…就沒人記得戲痴了。」

  「大部分爛到突破天際的電影,其實都是在掩蓋什麼東西。」

  「娛樂圈跟輿論總是分不開的。」

  「對統轄局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盾牌與利劍。」

  胡火按了個按鈕,被摺疊起來的車頂緩緩升起。

  「接下來,爪牙會把戲痴救走。」

  「事情大化小,小化無,很常見的。」

  胡火聳了聳肩,似乎對這種事司空見慣。

  「…統轄局一開始直接要求放人不行嗎?」

  王錦皺起眉頭。

  「這是聰明人才會提出的問題,因為我也問過。」

  女人笑了笑。

  不是平日裡那種風情萬種的笑,反而清清爽爽,恰到好處。

  跟親近的人相處時,這女人像是卸下了平日裡的偽裝,變得輕鬆無比。

  「統轄局並不是做不到,而是在考慮後果。」

  「讓警察放了背著二十多條人命的殺人犯,這很可疑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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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普通人意識到黑暗中有另一個世界,跟熔爐之栓的準則背道而馳。」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無聊又麻煩。」

  「當個劊子手反而更快樂,不是嗎。」

  胡火看了看王錦,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羨慕。

  「還行吧。」

  王錦搖下車窗,以免自己暈車。

  他倒是想像胡火說的那樣,當個純粹的劊子手。

  每天快快樂樂地砍人腦袋,再載歌載舞地回家吃飯。

  可他得先活下去。

  「你的黑卡好像沒怎麼動,聽說你很缺錢來著。」

  胡火突兀地開口。

  她似乎猶豫了半天要不要問這個問題。

  「…我好像花了三百萬賠別人的車。」

  王錦挑了挑眉。

  他發現胡火口中的「沒怎麼動」,跟自己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跟你的價值比起來,三百萬不值一提。」

  「其實你完全可以用這張卡買沉澱劑…一兩億而已。」

  「胡家上千年的積累,可不是一個人能輕鬆花掉的。」

  胡火打開自己的車窗,讓空氣對流。

  「還是算了。」

  王錦苦笑著搖了搖頭。🐸☆ ➅➈şĤuⓧ.𝒸Ỗ𝓶 ♢🍬

  三百萬的人情和一個億的人情,這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前者也許只需要跑跑腿,露露面。

  後者說不定要搭進去半條命。

  「可你去青丘解決污染…也是欠人情啊。」

  胡火皺了皺眉,似乎不太理解王錦的思路。

  「污染可以不解決,我暫時還死不掉。」

  年輕人緩緩搖頭。

  「我這次去是想見個人。」

  十惡盡數露面,這場大戲即將進入高潮。

  王錦想做的跟其他勢力一樣。

  集齊奇物與十惡。

  這並非什麼輕鬆的活計。

  王錦沒有爪牙那種龐大的叛黨勢力,帶著毛絨絨教眾跟整個東北為敵顯然是找死。

  他需要用較為柔和的方法解決問題。

  比如調律者最擅長的談判。

  至於跟誰談…

  自然是東北的幾位領頭。

  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黃三太爺,黃三太奶。

  可惜,這幾位大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顯然沒心思搭理這些破事。

  退而求其次的話…就是胡四太奶這個第五席。

  「青丘是這個方向嗎?」

  王錦看著頭頂的郊區牌子,隨口問了一句。

  「不是哦。」

  胡火輕輕搖頭,臉上帶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裡是我家。」

  「嗯?」

  王錦瞪大雙眼,向後縮了縮。

  「不只有我,胡靈也在。」

  胡火笑著跟保安打了個招呼,開車進了別墅群。

  「再加上小十七,就是三個女孩子了。」

  「今天晚上你會不太好過哦。」

  胡火踩下剎車,跑車穩穩停住。

  她接過呼呼大睡的小狐狸,放在一邊。

  正當王錦準備起身離開時。

  胡火突然放倒他的靠背,毫不猶豫地壓了過來。

  高檔香水的味道充斥著鼻腔,讓人暈暈乎乎。

  美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王錦,像是抓住獵物的猛獸。

  紅色長髮瀑布般垂下,長裙肩帶微微滑落。

  修長渾圓的大腿在王錦兩肋緩緩摩擦,溫熱而又富有彈性。

  王錦握緊拳頭,心跳越來越快。

  胡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似乎相當享受。

  這年輕人平時太過正經,那雙眼睛裡總是笑容與自信。

  胡火想看到更多情緒,比如窘迫與渴望。

  而現在,她的計劃成功了。

  雖然王錦眼中的情緒不太對勁可最起碼不再是古井無波的平靜。

  良久,她噗呲一笑,伸手在王錦胸前畫著圓圈。

  「小傢伙,你是第一個拒絕我名片的人。」

  「我還以為自己沒那麼漂亮。」

  「看你現在心跳這麼快…我果然是想多了。」

  胡火笑了笑,拎起呼呼大睡的小狐狸,轉身走遠。

  「…」

  王錦沉默不語。

  幸虧胡火走的及時。

  否則超負荷狀態的全力一拳…會讓她難過很久。

  沒辦法,高強度戒備已經成了本能。

  幸虧靈感預警沒有反應,他才勉強止住了攻擊。

  「小傢伙,還在等什麼?」

  發現王錦愣著不動,胡火轉頭喊了一聲。

  「三個女孩子哦,你不期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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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當然不期待。」

  王錦緩緩搖頭。

  ——

  片刻後。

  啪!啪!啪!

  正在打蚊子的王錦明白了,為什麼胡火說他今晚不好過。

  三個小姑娘分別占據著主臥次臥沙發。

  留給王錦的只有陽台的破帳篷。

  恰好別墅前院是個噴泉。

  這就導致蚊子又多又大,像變異一樣。

  打蚊子是個體力活,偶爾被咬兩口更讓人滿腔怒火。

  幸虧王錦已經猜了個大概,現在才不會太鬱悶。

  聽著屋內傳來的女人嬉鬧聲,他悠悠嘆了口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明天就去青丘,委屈一晚上也無所謂。

  「家要是沒被炸就好了啊」

  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王錦輕聲嘀咕。

  高檔小區的安保做的確實不錯。

  王錦沒遇到蚊子以外的敵人。

  當然,這仍舊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幸運的是,小狐狸半夜偷偷把他搬到了沙發上,又像平時那樣縮進他懷裡。

  所以王錦是被靈感預警叫醒的。

  「臥槽!」

  年輕人瞪大雙眼,毫不猶豫地翻身跳起。

  劍光閃過,沙發一分為二。

  連帶著地板跟牆壁。

  「這…什麼情況?」

  王錦喘著粗氣,看著自己衣服上的口子。

  他記得自己老老實實睡帳篷來著,怎麼就被劈了一劍?

  「哼。」

  胡靈手裡拿著杜康,面色依舊不善。

  她沒有繼續進攻,不僅因為王錦正頂著一腦袋白毛。

  還因為那正頂著自己腦袋的霰彈槍。

  「抱歉,本能反應。」

  王錦無奈地撓了撓頭,放下愛麗絲。

  「你們倆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還是在沙發上?」

  胡火的驚呼傳來,她甚至沒顧得上換掉睡衣。

  「小十七還沒成年,你有能耐衝著我來啊。」

  她對王錦揮動拳頭,聲音中似乎帶著些期待。

  「…」

  王錦一陣無語。

  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誒…?」

  小狐狸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自己光禿禿的尾巴尖。

  又委屈巴巴地看向不知所措的胡靈。

  ——

  一小時後。

  「真要坐火車嗎?開車很快的。」

  胡火看著破舊的火車站,嘆了口氣。

  「忍忍吧。」

  胡靈拍了拍胡火,面色凝重。

  「我有個前輩說過,儘量別上高速。」

  「我倒是不知道原因…不過他應該明白。」

  她說到一半,指了指王錦。

  怪談工作者都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症。

  王錦更是病人中的佼佼者。

  他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高速路太危險,我能想出不下十種殺人方法。」

  「最簡單的,弄幾輛大貨車,前四後八那種。」

  王錦嘆了口氣,將手掌緩緩合攏。

  啪。

  就算是裝甲車,被這麼夾一下也廢了。

  最小的成本,幹掉最棘手的敵人。

  「而坐火車就安全很多。」

  王錦又伸手在身邊晃了晃。

  他正指著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

  「爪牙不會屠殺平民,也沒膽子直接炸掉火車。」

  「你可以理解成…我在用普通人做擋箭牌。」

  「卑鄙,但有用。」

  王錦聳了聳肩。

  他沒管其他人眼中的驚愕,而是繼續四處查看,偶爾跟人群中的身影打個招呼。

  一次次揮手,換來一次次悄無聲息的回應。

  穿著西裝的上班族,一身毛衣的中年人,連體運動服的青年,還有穿著長裙的姑娘。

  年齡性別不盡相同,表現出的職業也毫無關聯。

  灰衣是他們唯一的共同點。

  隱入人群便會無影無蹤,像是最普通的路人。

  樂園王子後援團…也叫黃昏議會。

  在田苟的資金供給下,這混血種組織的規模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黃昏議會已經滲透了整個久春。

  這些混血種實力不算太強,怪談血統帶來的痛苦要遠遠多於恩賜。

  可他們恰恰是維持久春正常運轉的中堅力量。

  攔截,驅逐,追逐,抹殺。

  對於想要分杯羹的混血種團體來說,久春幾乎是銅牆鐵壁。

  就連爪牙成員都必須抱團,小股分隊只有被剿滅的下場。

  當然,默默努力的不止他們。

  火車站這種重要節點會部署一兩位柳仙,每個區域還能看到毛絨絨教眾在輪守。

  跟王錦這種照亮夜空的新星不同。

  這些傢伙才是社會背面的大多數。

  或許到死都混不上一張怪談牌,可他們依舊有著屬於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喜怒哀樂。

  「你來久春好像才一個多月。」

  胡火挑了挑眉,眼中是濃濃的震驚與欽佩。

  十七歲的少年,孤身一人來到陌生的城市,捲入詭譎莫測的亂流。

  他並沒有被吞沒,反而迅速紮根生長,最後將城市庇護在自己的陰影之中。

  了不起的成就。

  「是三十二天。」

  狐耳少女點點頭,輕聲補充著。

  外人只能看到王錦的勢力發展迅速,可她知道王錦付出了多少。

  「哈。」

  年輕人笑了笑。

  他在這方面有獨門秘訣。

  黃昏議會的所有成員,都無一例外地信仰著毛絨絨神教。

  畢竟這邪教是有工資的。

  不僅如此,毛絨絨神教還…

  免費發放污染沉澱劑,提供五險一金,獎金輪休樣樣不差,逢年過節還給髮帶魚。

  雖然時不時要跟人拼個命。

  可幹什麼不拼命?

  死在戰場,比死在辦公桌上光榮的多。

  他們打心眼裡相信毛絨絨神是位真誠善良的神明,並且願意對王錦這個神使致以最高敬意。

  恨不得扛回家供起來那種。

  正是這份堅不可摧的信仰,讓黃昏議會具備著驚人的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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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諷刺。

  讓員工好好工作的秘訣,居然是正常的福利待遇。

  當然,能讓王錦這個資本家如此大度的原因只有一個。

  不用自己掏錢。

  「走吧。」

  王錦笑著搖搖頭,拽著胡小北。

  「火車要開了。」

  嘎吱。

  登上列車的那一刻,王錦皺起眉頭,目光在人群中掃了兩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人群中有什麼東西。

  可真正去尋找時,對方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了?」

  胡靈輕聲詢問。

  「沒什麼。」

  年輕人搖了搖頭,邁步上車。

  幾乎是同時,列車末尾。

  拿著導盲棍的男人將金絲眼鏡塞進口袋,對列車員點頭致意,同樣邁步上車。

  另一個方向。

  滿頭白髮的唐裝老人對列車員拱了拱手,慢悠悠踏上列車。

  嗚!!

  火車鳴笛。

  鋼鐵巨蛇緩緩加速,駛向遠方。

  ——

  「啊呀…可惜。」

  王錦渾身上下摸索了一陣,微微嘆氣。

  他抬頭看著胡靈。

  「還記得前段時間你給我的那個鈴鐺嗎?」

  「能探測到陸之首那個,記得。」

  胡靈緩緩點頭。

  「昨天走的太急,忘在屋子裡了。」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暗道可惜。

  多年經歷讓他習慣將一切有用的東西放進背包,這樣更方便取用。

  可王錦擔心那枚鈴鐺會在不該響的時候給自己來兩聲,在關鍵時刻暴露行蹤。

  所以他將那鈴鐺掛在了床頭。

  昨天晚上的突然襲擊讓王錦顧不上它,於是鈴鐺不知道掉到了哪裡。

  「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起陸之首?」

  胡靈愣了愣,試圖跟上王錦的腦迴路。

  「提前準備總沒壞處。」

  年輕人皺起眉頭。

  黃昏議會能攔住那些成群結隊的不潔者。

  可醫生跟陸之首這種單打獨鬥的類型,只要外形稍加改變就會難以追蹤。

  王錦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一直在戒備。

  可惜,天不遂人願。

  「別想太多啦,傻仔。」

  狐耳少女伸手拍了拍王錦的肩膀。

  「末尾車廂是我們的幸運車廂,不會有事的。」

  「…你確定?」

  王錦挑了挑眉毛。

  第一次坐末尾車廂的,是剛來到這裡的黃昏議會。

  他們直接跟錢無常發生了正面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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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火車差點被掀翻,血流成河。

  第二次坐末尾車廂的,是去取回小白墳的王錦。

  他一下車就被四十多號人追著砍,再次血流成河。

  不管怎麼看,這裡都不應該跟幸運沾邊才對。

  「放心吧,有我在呢。」

  胡靈揚了揚手上的杜康,又仰頭喝了口酒。

  天知道她是怎麼把這些東西帶上火車的。

  ——

  「好巧啊,老師。」

  男人手裡的盲杖敲敲打打,最後落在老人身邊。

  「…」

  陸之首眯起眼睛。

  他看著那人丟掉盲杖,戴上金絲眼鏡,變得像是個普通的上班族。

  當。

  銅錢鏢不著痕跡地劃開皮肉,割掉半個耳朵,最後釘在座椅上。

  醫生毫無反應,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身體。

  啪嗒。

  粘稠的黑色液體緩緩滴落,將地面變成一小片泥沼。

  「喲。」

  醫生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傷口,隨即嘆了口氣。

  「老師,找個這麼完美的木偶很難的。」

  「別給我弄壞了啊。」

  醫生解開兩顆扣子,露出皮膚上那些漆黑的手印。

  「我沒打算動手,咱們各干各的,互不干擾。」

  「等利益發生衝突時再打個你死我活,怎麼樣?」

  「不怎麼樣。」

  陸之首冷哼一聲,手中符紙毫不猶豫地甩出。

  金光閃過,醫生的身體迅速分崩離析。

  顯然,陸之首不打算跟醫生合作。

  可惜。

  那男人消失不見的同時。

  陸之首遠處的女人緩緩起身,撿起掉落在地的金絲眼鏡,戴在臉上。

  露出那標誌性的病態笑容。

  「找個這麼完美的木偶很難的。」

  「幸虧我有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