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納利昂並沒有無視城市中發生的變化。
周圍的空間不斷閃爍，幽海分部的幻景消失後，王錦看到了迅速逼近的巨龍與獅鷲。
以及同樣迅速逼近，一邊跟守城士兵交手，一邊包圍上來的黑船水手。
人群與奇異生物匯聚成了風暴，風暴中心正是王錦。
而現在，在即將徹底無法脫身的前一瞬間，
女孩代替了王錦的位置。
王錦站起身，目光在不遠處的港口停留一瞬，又看向擋在自己跟黛薇中間的二號。
女孩的實力不足以跟黛薇抗衡，這樣的情況不該出現。
可它還是出現了。
那麼，代價是什麼？
栗色短髮變得乾枯，不斷向下掉落，露出帶著血痂的頭皮。
青澀的身體變得佝僂扭曲，像是提前透支了所有潛力。
這份足以短暫抗衡黛薇的力量，正在讓她變得醜陋，腐朽。
黎明計劃的下一階段，
二號原本最恐懼，王錦親口承諾過不會讓她們接觸的蛻變。
女孩主動擁抱了這份力量。
沒有任何多餘的交談，哪怕王錦有話想問，二號有話想說，
然而此刻有更加重要的事。
二號死死頂住面前的黛薇，她感覺自己正在推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
女孩深吸一口氣，靈界的寒風灌入口鼻，深入五臟六腑。
「走！！」二號的聲音也在改變，變得嘶啞難聽。
由她來拖住黛薇，讓王錦去做更多的，能改變戰局的事。
嗖！！
王錦的身形幾乎成了殘影，他能聽到自己左腿的骨骼發出哀嚎，心跳聲仿佛將死烏雲中傳出的混亂雷鳴。
前進，狂奔，衝鋒，
像是暴風雪。
「我會帶你們回去的。」擦肩而過時，他輕聲說。
溫柔的笑意再次出現在女孩眸子深處，緊接著，這份笑意變得堅定而沉重。
蛻變之後會怎麼樣，能攔住黛薇多久，這些之後再考慮。
「吼！！」遠處的龍女仰頭怒吼，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她被四號斷臂中爆發出的血液短暫困住了幾秒，
「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二號的眸子逐漸變黑，瞳孔亮起血色光芒。
轟嘭！！
她的肉體猛然膨脹，逐漸失去人形，成了龐大的，扭曲的血肉。
——
「丹青！」王錦順手從邊上抄起魚叉。
「攔住他！！」丹青扛著麻袋，朝著靠近的黑船水手怒吼。
她得把這些東西送回船上。
「攔住王錦！」領頭的黑船水手大喊，下一秒，魚叉穿進他張大的嘴裡，從後腦勺冒了出來。
唰！！嘭！！砰砰！！
無數槍口冒出火光，王錦用力拽回魚叉上的繩索，將屍體擋在身前迅速尋找掩體。
他在向著黑船前進。
原因並不複雜，這艘巨大的浮空艦正在一點點掙脫塔納利昂的束縛，向著幽海進發，
已經快成功了。
王錦眯了眯眼睛，側寫悄然發動，他代入了這場襲擊謀劃者的視角，
利用巴勃羅畫廊控制住王錦的方案失敗後，那人便啟用了備用計劃。
把王錦封死在靈界，黑船進入幽海對白船發動猛攻。
幽海皇帝一直站在船頭，並沒有主動出手，似乎也是這個原因。
總之，先把丹青弄死。
王錦不想看到能無限復活的幽海皇帝。
嘭！嘎吱。
霰彈槍並沒有傳出震動，王錦伸手按了按背包，子彈寥寥無幾。
一個人衝出包圍圈實在太過困難。
「嘖。」王錦撇了撇嘴，摸出幾顆震爆彈。
轟！嘭！！
爆炸升騰而起，緊隨其後的是頭頂劃破煙塵的幾顆戰術手雷。
對面丟的。
王錦一個翻身躍出掩體，左臂被子彈轟穿的同時，他趁著煙幕掩護衝進了敵人左翼。
割喉，舉起屍體，握著對方的手射擊，
一槍命中身體打斷動作，一槍命中腦袋終結生機，
砰砰砰！！
槍火不斷亮起，王錦的動作無比流暢，五人小隊瞬間只剩一個。
嘎嘣。
雙方的手槍同時發出機括運轉聲，
沒子彈了。
對方低下頭抽出彈夾，嘎巴一聲完成換彈。
幾乎是同時，槍聲響起，水手抽搐著倒了下去。
王錦換彈動作更快。
王錦並不排斥熱武器，嚴格來講，槍械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直跟冷兵器不相上下。
在雙巧手的加持下，除了打不准之外，王錦在這方面的熟練度和天賦一直高於常人。
當然，距離縮短到這種程度，也就無所謂打不打得准了。
抬手對發現這邊異常的人打空彈夾，王錦趁著短暫的火力壓制俯下身，再次丟出震爆彈。
「這樣下去不行…來不及。」換到另一個掩體背後，王錦吐了口嘴裡的沙子。
吼！！嗖！！
槍聲，慘叫與刀刃交錯的聲音過後，四周突然寂靜下來。
「船長！我們來了！」三號跟五號的聲音響起。
幽海分部已經消失，她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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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從掩體中走出，接過三號遞過來的補給，「去幫二號，儘可能多拖延時間，給那些守備軍留個好印象。」
「誒？不用我們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這邊也快結束了，」王錦眯了眯眼睛，「很快就會分出勝負。」
「別死。」三號壓低帽檐，拽起五號向著人流中心衝去。
——
貨船迅速向著黑船，以及那巨大的靈界縫隙靠近。
甲板上站著不少人，王錦一點點邁著步子，水手們對他舉起槍，再毫無徵兆地倒下去。
水塔上的狙擊槍時不時亮起光芒，紅桃聚精會神，屏息靜氣。
就快結束了。
岸邊的人影對著王錦揮了揮手，比劃了個「三」。
是古德里安。
不知道那個「三」的意思是「OK」，還是代表著幹掉了三個瓦爾基里。
總而言之，事情發展的還算順利。
自己的援軍到了，而且早就到了。
王錦咬住繃帶包紮著自己的左臂，抬手開槍打碎了門把手，走進貨船的駕駛艙。
他不覺得自己這麼一次就能徹底解決黑船，可只要粉蝰那邊的檢修結束，黑船就會再次被封住。
當然，前提是別讓他們脫離靈界。
現在來看，這個願望很難達成了。
「喲，」正在開船的丹青咧了咧嘴，對王錦露出笑容，「我聽說了，櫻都不是你的對手，我現在殘疾呢，打不過你。」
「我說，要不要交給命運啊，」她扯開動力甲的胸板，露出捆在身上的炸彈，「來玩個遊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