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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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的燈光暗了下來，來來往往的白大褂們卻仍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甚至比平時更加忙碌。
「教授，」臉上帶著傷的助手靠近，「孩子們吃了晚飯，都睡下了。」
「用了多少？」老人的臉上帶著些疲憊，那些皺紋似乎比平時更加深刻。
「比危險量多一點。為了不讓他們在中途醒來就只能這麼做，這是為孩子們好。」
「媽的，這裡原本可是教堂啊，」老人向後靠了靠，癱在椅子上，「就沒人來管管這群惡魔嗎…」
「少了一個！有人逃跑了！」遠處傳來喊聲，助手的臉色猛然變了變。
——
嘎巴。
把脫臼的手指復位，莉莉絲對掛在床頭的手銬吐了口唾沫。
看了看周圍那些熟睡的孩子們，她無聲地踏在地板上，走到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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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
「少了一個！有人逃跑了！」莉莉絲大聲喊。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門被重重推開，手電筒的光芒晃來晃去。
確認沒有人再靠近後，躲在門後的莉莉絲一個閃身衝到了走廊。
營養充足的飲食讓她比其他孩子跑得更快，體力更好，這是莉莉絲為出逃做的準備之一。
噠噠噠噠噠噠。
腳步越來越快，早已經摸清的道路沒有任何阻礙，
大門近在咫尺。
沒有任何猶豫，莉莉絲選擇了相反的方向，朝著更深處前進。
逃跑太難看了，她不打算就這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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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孤兒院在進行秘密研究，這些包括自己在內的孩子就是實驗體，
他們在研究什麼？
莉莉絲想知道，想要把那珍貴的東西據為己有，這樣才能前往更加廣闊的世界，才算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真正的…
自由。
——
實驗室內。
「呼…呼…」
傷痕累累的莉莉絲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今天晚上的巡邏密度跟她平時調查的不一樣，女孩在最後關頭被發現了。
九歲的莉莉絲能做的事太少了，哪怕她經過練習，也不可能是成年男性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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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畜生…跑啊！再跑啊！」臉上流著血的白大褂舉起手槍，嘴裡惡狠狠地叫罵著。
嘭！
門被重重撞開，衝進來的教授大喊，「別開槍！」
他晚了一步。
手槍噴吐的火舌照亮了昏暗的室內，飛撲而出的女孩身子一僵，小腿上綻放出血花。
好在這是手槍，好在只是小腿。
教授和白大褂撕扯的過程中，女孩趔趄著走到那層層玻璃覆蓋的設備前，掄起凳子。
砰！砰！嘩啦！
她握住裡面閃爍光芒的水晶蘋果，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裡。
「滾開！」老人被重重推倒在地，白大褂再次舉起手槍，瞄準莉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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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沒作用？怎麼可能！」女孩看著自己的手掌，這件被嚴密保護的物品並沒能給她帶來任何轉機。
要到此為止了嗎？
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寂中，無數細小的聲音傳進了莉莉絲的耳朵。
扳機被扣動的聲音，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聲，以及微不可聞的，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咔…
咔嚓…
嘩啦！！！
琉璃穹頂四分五裂，彩色的碎片反射著皎潔的月光，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蝴蝶般飛散。
時間仿佛被放慢，莉莉絲的瞳孔微微收縮，黛薇的影子倒映其中。
「人類的玻璃沒有我想像中結實呢，」女人輕笑著，優雅的像是剛從油畫裡走出一樣，「抱歉叨擾，我來找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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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莉莉絲伸出手。
1719年，瑞典將鍊金術投入戰爭的秘密實驗宣告失敗，原因並未明確寫入檔案。
——
莉莉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黛薇抱在懷裡。
因為失血而模糊的視線，又因為迎面撲來的風與黎明的光而微微眯起。
這裡很高很高。
孤兒院，城鎮，雪山，小溪，一切都在自己腳下。
自由。
鼻尖有些發酸，心跳越來越急，激盪的心情哽在喉嚨中，不吐不快。
「啊——！！」莉莉絲深吸一口氣，喊聲在高空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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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這風了嗎？」黛薇低下頭輕聲詢問。
高處的風揚起她的頭髮，美得有些不真實。
「嗯。」莉莉絲看得微微入神。
「以後再沒有規則能束縛你，接下來想做什麼？」黛薇仰起頭，目視前方。
「我想看《魯濱遜漂流記》，養一隻小狗，然後吃很多黛薇做的菜。」
「把我都算進去了嗎？」黛薇眨了眨眼睛。
「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不同意的話…你會一直問，直到我同意為止吧。」
「就是這樣！」
「真拿你沒辦法，」黛薇笑了笑，「那就等你能自己生活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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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誒！」女孩開心地笑著，「以後也要和黛薇一直在一起！」
——
以後也要一直在一起…
幽海皇帝費力地睜開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黑船的天花板。
胸口很悶，眼前一直發黑，身體使不上力氣，似乎在發燒。
自己為什麼睡著了…
對，是因為王錦，因為他的毒箭，還有薩爾瓦多的鍊金術，
好難受…好冷…
「黛薇…」莉莉絲伸出手，沙啞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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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那高大的影子正在對其他人說著什麼，忙碌的她並沒有聽見莉莉絲的呼喚。
「船長，你醒了！」穿著墨綠色動力甲的女人握住莉莉絲的手，臉上寫滿了焦急與喜悅。
「丹青，」幽海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告訴我現在的情況。」
「是！」丹青坐直身體，點了點頭。
「黛薇在塔納利昂遇到了麻煩，剛剛成功脫困沒多久，又是場大亂子，說不定會引動統治者拉緹。」
「龍女和薩爾瓦多死亡，復活之前無法成為戰力。」
「樂團指揮被帶走了，同時被帶走的還有一台瓦爾基里…聽說天女目櫻也在裡面。」
「薩爾瓦多在D區引起的騷亂讓不少中等戰力都陷入了假死狀態，有四分之一的人因為精神重鑄消失而混亂，我的小隊已經去鎮壓了。」
「…真是一團糟，」幽海皇帝嘆了口氣，「去找黛薇過來，我想跟她說話。」
「黛薇說…她現在很忙，由我負責照顧您。」丹青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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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區水手長丹青！」皇帝的語氣變得冰冷，眼神開始不善。
「是！」
「這艘船是誰的？！」
「是您的！」
「給我去叫黛薇過來！」
「明白了！」丹青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跑向黛薇。
片刻後，莉莉絲如願見到了夢中那個女人。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黛薇俯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剛剛夢到你了，是我們認識沒多久的時候，在那座孤兒院。」莉莉絲主動貼上女人的手掌，感受著她微涼的皮膚。
「是嗎？那還真是…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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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薇，我以為你會直接讓我進入假死，」莉莉絲的目光有些閃爍，「那樣我就不用因為毒素難受了。」
「不行…莉莉絲，我們馬上就要跟王錦開戰了，黑船不能沒有船長。」黛薇的聲音很輕，「對不起，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嗯，」莉莉絲閉上眼睛，「我不是已經照你說的，變回原本那個幽海皇帝了嗎。」
「黛薇，只要你開心，我什麼都會做的。」
黛薇沒有對此做出回應，她輕輕撫了撫莉莉絲的臉頰。
「那我要繼續去談話了，龍女和櫻瞞著我研究起了蛻變，樂團那邊群龍無首，想讓他們派上用場得找個臨時指揮，還有…」
「黛薇，」莉莉絲打斷了她的話，「先別管那些。」
「你不用考慮太多，我會親自動手解決掉白船，和以前那麼多次一樣。」
「作為交換，我現在發燒了，很難受，你能陪陪我嗎？」
「抱歉，莉莉絲。」黛薇的拒絕並沒有猶豫太久，她低下頭，跟莉莉絲額頭相抵，「船上真的有很多事要安排，這次的敵人很強，我必須調動起其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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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沉默過去。
「…好。」幽海皇帝點點頭，聲音淡了下來，「辛苦你了。」
——
「果然是這樣…還真是這樣！我就說這個樣子的不老泉只是第一階段！」粉蝰興奮地來回踱步，「發著光的人魚，傳說中吃下人魚肉會長生不老也是因為這個？」
「在哪？」理察扯住指揮的衣領，溫和的語氣蕩然無存，「告訴我她在哪！？」
「…冷靜點。」王錦對著鏡子拆下眼睛上的紗布，「他死著呢，距離復活應該還有六個小時。」
「可惡…快到了，明明就快找到了！」理察抓住亂糟糟的頭髮，用力撓了撓。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轉頭看向王錦，「我看起來怎麼樣？」
「糟透了，理察，」王錦嘆了口氣，雙手重重拍了拍紅裙大哥的肩膀，「我從沒看過你這麼緊張。」
理察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被王錦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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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情有可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少年眯著眼睛，讓新長出來的眼球適應光線，「等會兒如果沒什麼問題，你就帶著樂團去黑船上自己找找吧，前提是注意安全。」
「…多謝。」理察不斷做著深呼吸，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