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連續十幾個酒杯在面前一字排開,王錦和蓮同時咽了口唾沫。
「老師,就算醉倒也沒關係,我會扶您回房間。」塔莉埡溫柔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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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王錦深吸一口氣,又被嗆得一陣咳嗽。
他是說過想嘗嘗味道,可一口氣灌這麼多下去…
會死。
「喂,我說。」蓮輕咳一聲,「今天天氣還真不錯啊,你說是吧?」
等等…原來如此!你這傢伙…
王錦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拖延時間。
拖得時間越久,酒精揮發的就越多,自己也…
「啊,杯子有點空了。」塔莉埡拿出玻璃瓶,「我給您補回去。」
看著瓶子上寫著『96度生命之水』的標籤,王錦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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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埡,我想知道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想讓我喝醉。」王錦的額頭布滿黑線。
「…誒?我,我…」塔莉埡手足無措地低下頭,
片刻後,她紅著臉俯下身,呼吸間帶起的熱氣毫不顧忌地落在王錦耳邊。
「因為喝醉後的您就能任我宰割了~?」
王錦汗毛倒豎,不可思議地轉過頭。
這句話說的太自然,用的又是平日裡那種傻乎乎的大金毛語氣,
反而更加令人驚訝。
對上那雙有些恍惚的藍眼睛時,王錦恍然大悟。
剛才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讓塔莉埡徹底醉倒了。
在酒精的影響下,深埋在內心的念頭再無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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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是獵犬的一種,認真起來進攻性絕對不弱。
「我實在忍受不了…每天都看著您和其他女孩待在一起,今天還特意讓我休假,擺出一副『不需要塔莉埡也沒問題』的樣子。」
少女貼到身前,鼓起腮幫子,顯然是在賭氣。
「我向你道歉,塔莉埡,是我考慮不周。」王錦認真回應,「以後不會了。」
少女愣了愣,滿是紅暈的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果然…比起跟其他人聯合什麼的,還是親手爭取更令人愉快呢。」
王錦咽了口唾沫。
安撫取得了反效果。
「請喝吧,老師。」金髮少女直起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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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食堂餐桌前,兩道人影勾肩搭背地湊在一起,搖搖晃晃。
「第…噗咳,第十七杯!!你頂不住了吧混蛋!?」蓮擦擦嘴角。
「差遠了!再來啊!」王錦舉起酒杯。
「我說…大敵當前你們就完全不緊張嗎?還有心思喝個酩酊大醉?」蓮撐住桌子,轉頭看著王錦。
「因果關係…錯了啊,」王錦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雷納德和古德里安,「我猜他們是想讓我放鬆一下,才會有這場酒會的。」
「潛入行動需要最少的人數,這樣才方便撤退,所以我不能帶上其他人。」
「可能是覺得自己沒辦法替我分擔,心裡有點愧疚吧。」
「為了讓他們心裡好受些,偶爾喝頓大酒也沒什麼…嗝,問題。」王錦迷迷糊糊地垂下腦袋。
「是嗎…你還真是有一群不錯的朋友啊。」蓮咧了咧嘴,「這次酒會還算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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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開心,」王錦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似乎在睡著的邊緣,「就是有點遺憾。」
「…嗯?遺憾什麼?」堇笑著湊過去,想要仔細聽清他的話。
唰。
少年猛地睜開眼睛。
「因為蓮沒能參加,來的反而是你。」
嘭!!
王錦扯住她的頭髮,用力撞在餐桌上。
「…哈,哈哈…什麼時候發現的?難不成一開始就…」
「你以為。」熊掌般的雙手從身後探出,仿佛銅牆鐵壁的胳膊不斷縮緊,把堇牢牢鎖住。
「不是所有肌肉男都沒腦子,我可是有正經學位的。」雷納德面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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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杯酒怎麼可能放倒我們,」古德里安揉了揉脖子,「啊…理察除外。」
「少甩鍋給別人,我剛才都聽到你呼嚕聲了。」紅裙大哥站起身。
「可惜來的只是被附身的冷冽者,不過這下子倒也算是…」
嗖!
光芒在堇身上亮起,薩雷斯睜開眼睛,呵呵笑著。
「抓到嘍。」
呼…呼!!
堇開始熊熊燃燒,炙熱的光芒仿佛傳導到了另一側的什麼人身上,讓她發出了慘烈的哀嚎。
「這下就差不多了。」王錦晃了晃腦袋,努力把重影的視線歸成一個。
「嗚嗚…老師,再多誇誇我…我也想被摸頭…還想…」不知道什麼時候醉倒的塔莉埡蜷縮在牆角,時不時嘟囔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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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讓那種事發生。」王錦小聲嘀咕。
「嘔…」他趴在船邊一陣反胃,良久才站起身,擦了擦嘴角。
「就是連著喝了兩輪有點頂不住…嘔…」
海面倒映著銀色的船燈,仿佛月光。
身材嬌小的神使站在王錦不遠處的黑暗中,他背靠牆壁,微笑著低下頭。
——
實在是喝太多酒了。
王錦用力晃了晃腦袋,繼續在甲板上徘徊。
酒會還沒結束,再這麼下去雷納德和薩雷斯估計快要拜把子了。
不知道燒黃紙還是喝血酒,應該按哪邊的規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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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從亂糟糟的事情中抽身出來,確實能讓精神得到極大的放鬆。
從某個角度來講,要感謝一下塔莉埡。
胡思亂想著,王錦很快便走到了船尾位置。
他皺起眉頭。
甲板上有血,從拐角延伸過來,一直到自己腳下。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量。
敵襲?有人出事了?
無數念頭瞬間在腦海中湧出,王錦手掌一翻摸出匕首,悄聲靠近。
亂糟糟的短髮,連體的工裝和長靴。
「小肆。」看清對方是誰的王錦收回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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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號猛地一驚。
看到王錦的臉後,她的表情連續變換幾次,最後定格在濃濃的愧疚與自責。
王錦看著地上的鮮血,又看了看四號遍布傷痕的手和胳膊。
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她一直在練習。
面色蒼白的女孩一陣搖晃,差點跌倒,又咬牙站住。
王錦按住她準備再次抬起的手。
「我…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四號低下頭,「其他人都成功了,就連琉都摸索到了門路…唯獨我不行。」
「六個人裡面,就只有我不行。」
「如果這樣,再遇到她的話…」四號閉上眼睛,面前浮現出櫻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重砸,再重砸,直到自己失去意識,再也拿不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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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根本沒辦法反抗一樣,那種程度的強敵…
自己該怎麼在她面前,保護好其他人?
愧疚與自責逐漸填滿心扉,四號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王錦的失望與責罵。
沙沙。
粗糙卻溫暖的手落在頭上,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
——
「雖然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對別人說出這種話,但是…」王錦和四號躺在用作垂釣的躺椅上,聽著耳邊的海浪聲,「你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人一旦被不安左右,原本能成功的事也會失敗。」
「小肆,你的壓力從何而來?」
王錦轉過頭,看著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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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四號都是最特殊的。
最強,最不服管教,最先跟自己接觸,也最信任自己。
甚至王錦第一次團滅女孩們,也是因為四號。
她是跟王錦最親近的那一個。
「是…」四號垂下眸子,「因為上次的潛入。」
「有點害怕嗎?」王錦伸出胳膊,「回憶這些讓你不安的話,可以抓住我的手。」
「…嗯。」四號點點頭,用冰涼的手握住王錦,「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強的實驗體,理應保護大家。」
「可那個女人,名字叫『櫻』的。」
「明明都是實驗體,我卻完全打不過她。」
「我不再是『最強』的。」四號的手掌微微收緊,「就連這次練習也是,其他人輕而易舉就能超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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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四號沉默下來。
額頭一痛,女孩捂住腦門,看著王錦。
「所以呢?」王錦嘆了口氣,「所以你覺得讓自己貧血,勝算反而會增加嗎?」
「…」
「我覺得真正重視一件事,並打算為之努力的話…維持最佳狀態反而是最基本的。」王錦伸出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小肆,你有喜歡看的電視節目嗎?」
「有,是勇者打敗魔王的故事。」
「那你覺得,一支全員把警惕性拉到極致,風餐露宿,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剩下所有時間都用來消滅魔物的隊伍。」
王錦豎起一根手指。
「和一支每天睡夠八小時,合理排班輪流守夜,認真配備營養餐,保持心情愉悅關係和諧的隊伍。」
王錦豎起第二根手指,把它們狠狠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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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他們敵對,哪邊勝算更大?」
「嗯?誒?不是討伐魔王嗎?為什麼自相殘殺?」四號愣了愣。
「比喻,比喻而已。」王錦笑著擺擺手。
「那…當然是第二支隊伍會贏。」四號想了想,給出結論。
「對啊,」王錦悠閒地向後倒去,「吃好睡好,是對敵人,也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我也有過壓力很大的時候,有時候連續幾天都睡不了好覺,但是…」
王錦拿過背包,倒在桌上。
「我會備著糖果,零食,還有自己煮的粥。」
「壓力再大也要注意身體,畢竟那才是革命的本錢嘛。」
「要喝粥嗎?你中午吃剩下的炸虎鯨和海帶我還留著。」王錦挽起袖子,捏了捏女孩的臉,「乖乖吃飯,我也會說『有小肆在真是太好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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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四號的聲音有些發抖,她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用力點頭,「要吃!」
——
第二天清晨。
王錦捂著因為宿醉微微脹痛的腦袋,看著面前正一邊戳手指一邊吹口哨的金髮姑娘。
塔莉埡恢復正常了。
這姑娘昨天晚上展現出了驚人的鬥志,愣是在醉到不行的情況下摸進了王錦的房間。
可惜,人類是有極限的。
塔莉埡終究沒摸到王錦被窩裡,而是在地板上蜷縮著嘟囔了一宿。
「老,老師!早安!」她撓撓腦袋,「事先說好,我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我可記得很清楚。」王錦眯了眯眼睛,伸手按住塔莉埡的腦袋,用力揉了兩把,「你以後不許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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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
「也沒有假期了。」
「嗚哇…!」
塔莉埡捂住腦袋,哀嚎著捶打地板。
——
黑船,心理諮詢室。
身材纖細的女人在凳子上坐下,望著面前的飛鳥。
「我需要心理疏導,」櫻指了指臉上的黑眼圈,「這幾天一直在做怪夢。」
「啊…咳,是骨頭在天上飛的夢嗎?」飛鳥輕咳兩聲,「還是天使拿著青蛙戰車降臨在面前的夢?」
「…你前一個說的是龍女。」櫻嘆了口氣,「我明明禁止她來騷擾心理醫生了,回頭就掰斷她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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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櫻雙手手肘放在桌上,手指交叉,身子微微前傾,「我們這種人早就應該沒有做夢的能力才對。」
「你有什麼看法嗎?」
飛鳥微笑著點頭。
我【塞壬粗口】能有什麼看法!?我才上船不到一個月,不老泉的影子都沒見到啊!
問這種問題之前倒是【塞壬粗口】讓我多了解一點啊喂!
這破心理醫生真一天都不想當了!【塞壬粗口】!
飛鳥依舊保持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