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世界不公

  但為什麼他現在在這個鬼地方和這種怪物戰鬥?!

  就因為另一個平行世界的瘋子不經過同意就把他拉了過來,而他這樣的正常人,就一定要給那個瘋子善後?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要忍受這些本不屬於他的苦難。

  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這麼不公平?

  周銘雙眉緊鎖,緊咬牙關。

  他發出不顧一切的咆哮,迎面朝暴怒魔衝去,像一頭髮了瘋的獅子。

  「啊啊啊啊啊!!」

  石刀在周銘的頭頂掠過,他全力俯低身體,雙手雙腳並用,如蜥蜴般爬行。

  他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往前半跑半爬,躲過了幾乎必中的一擊,粗糙的岩石表面在肩膀上摩擦,時間長達兩秒。

  他保證僅僅只是擦到而已,但整條胳膊卻仿佛差點被卸下來。

  周銘手中凝結出一根寒冰長槍,奮力向暴怒魔的頭顱擲出,他希望自己這一下能命中對方的眼睛,但對於結果,他卻並不是特別期待。

  最終的結果也如他預料般,長槍完美落空了,現實中真正的怪物不會像漫畫裡這麼笨拙,被主角一根長槍貫穿眼珠,對它們而言,閃開一根擲槍只需要微微偏頭,甚至下意識的反應即可。

  白龍王揮舞著大刀在對方的身後砍伐它的後腿,單身貴族幫他抵擋了數次攻擊。

  暴怒魔在嘶吼,在又一次揮手間,單身貴族的屏障破碎了,他像一隻蟲子一樣被掃飛,而白龍王被對方的手掌壓住了!

  被壓住了,但又沒有完全被壓住。

  暴龍王神色狠辣,毫不猶豫手起刀落,被壓住的那條手臂被齊根砍斷!

  而後他扛著自己的大刀,用僅存的一條手臂和肩膀一同發力,對準暴怒魔的小拇指斬下!

  「給我斷!」

  刀刃嵌入肉中,但未能砍穿骨頭。

  他輕而易舉便被掃飛,像一枚炮彈一樣彈射到牆上,發出可怕的悶響,然後像具屍體一樣摔落在地。

  周銘的全身都在發抖,憤怒猶如火焰在他的體內流淌,那種感覺就像即將爆炸的炸藥……他渴望爆炸,卻不知該如何發泄這股可怕的力量。

  「不……光這樣是不行的!」他咬牙切齒道,怒睜的瞳孔像是在燃燒。

  光是這樣還不夠,這樣下去他們是贏不了。

  必須有更強的力量……必須要用更強的力量!

  周銘一面躲避暴怒魔的追擊,一面將手放進自己的口中,他吹響了口哨!

  「他在幹什麼?」蒙面俠盜不解道。

  「吹口哨,是在打暗號?」劉頂天猜測。

  「打個屁的暗號!如果他要我們支援直接說不就好了,暴怒魔又聽不懂!」無害女賊怒道。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戰場,同伴們毫無疑問已經被憤怒吞噬了,他們即將全軍覆沒。

  這一次,或許是真的不行了,他們沒有能力和這樣的怪物對抗,他們只能躲在這輛絕對安全的火車上,像一隻烏龜一樣把頭縮進殼裡。

  周銘的口哨還在繼續,但他並沒像之前那樣全力發起進攻,他不斷逃竄著,像一隻靈活的猴子一樣閃避,冰鎖和冰柱提供了在滯空狀態中依舊能改變移動方向的能力,靠著這些能力,周銘不斷躲開那些幾乎無法閃開的攻擊。

  .

  .

  總部的指揮室中,分析員們透過王牌後勤的直播觀察著整場戰鬥的局面變化,他們看到火槍手衝上,帶頭砍斷了暴怒魔的腳筋,看到白龍王和單身貴族相繼倒下。

  現在的戰場中央只剩下暴怒魔和周銘兩人,而周銘在苦苦躲閃求生。

  「他在做什麼?這樣下去沒有意義,只會讓精神不斷惡化。」一人說道。

  「已經結束了,這次是我們失敗了。」又有一人說。

  「不會的!他不會做無意義的事!」突然一個反對的聲音出現了,眾組長轉頭看去,發現是分析三部的組長李環。

  李環盯著屏幕,雙手死死扣著辦公椅的扶手,在心裡給周銘鼓勁。

  「已經沒可能了,我們沒有能繼續投入的戰力了,剩下一個他不可能和暴怒魔戰鬥,現在也只是在延緩死亡而已。」一組組長劉豐冷靜道,「雖然很遺憾,但他甚至連火車都不能回去,這裡就是他的終點。」

  李環看了劉豐一眼,微微動容。

  在這之前他們就討論過在對抗罪孽魔失敗的情況下,參戰的人員該不該繼續回到車上繼續這趟旅途。

  最後大家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對抗的是怠惰、暴食、傲慢、色慾,那麼可以回到火車上繼續旅途,以充當下一次特殊站點的戰力。

  但如果是嫉妒、傲慢、暴怒,那麼就不要再回到火車上了,因為這幾個情緒過於負面,很可能在同伴之前引起巨大衝突,造成自相殘殺的情況。

  所以說,即使周銘現在能就這樣逃回火車上,他們也會強制命令在場的其他人將他拋下,甚至擊殺!

  雖然這樣很殘忍,但這是無奈之舉,被精神污染的人不能當做獨立自由的人去看待,這是這項職業的鐵律,也是這個職業最殘酷的地方之一。

  身後傳來了稀稀拉拉的哭聲,發出哭聲的大部分都是李環小組的人。

  他們認識火槍手,就在不久前,他們親眼見證火槍手創造了一個奇蹟,在所有人都認為局面必定會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加速時,是他固執地留了下來。

  在所有人都撤退,只剩下他一人的情況下,他殺死了所有人都認為無法戰勝的超A級開膛手。

  而現在那個創造奇蹟的人卻要永遠留在那個黑漆漆的站台。

  「他還在戰鬥啊!」

  「他是在為所有人戰鬥啊!」

  女分析員們哭得最厲害,即使見慣了殘酷的死亡,但在如此戲劇化的轉折下,情緒的崩潰也變得理所當然。

  火槍手是在為誰戰鬥?

  答案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清楚,他憑藉著犧牲的覺悟和守護的決心,在必死的戰場上嘶吼吶喊,只為保護將來可能遭到傷害的無辜者。

  而他們這些分析員,卻在安全的分析室里,隔著一塊屏幕冷眼看著他流血,還要保持頭腦冷靜,認真思考如果他想要活下去,那他們應該用怎樣的方法讓他去死。

  『你可以為我們而戰,但如果你在沒有贏的情況下想回來,那麼不好意思,請你去死。』——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場背叛。

  就在不久前,他們還曾為他的勝利歡呼喝彩,仿佛萬眾一心,但現在回想起來,卻只剩下既得利益者的虛偽……可悲的是他們還要為這虛偽而流淚。

  同樣的情緒也浮現在李環的心中,但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他雙眼死死盯著屏幕,忽然道:「他有很多多餘的咒術運用,那些冰霧和冰柱很多餘不是嗎?!」

  「他已經失去理智了。」四組的組長嘆息。

  「不!不是的,他是在阻擋暴怒魔的視線!他的頭腦現在還是清醒的,他很冷靜!」李環噌的從椅子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