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看不清楚五官的黑影此刻逐漸地展露出他的樣子。
跟照片裡差不多，只是更白一點，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你說錯了，這照片不是我的，是我剛剛撿的。」已經把怪談拉進隊伍里，時暖就能跟他正常溝通了。
「原來是撿的。」怪談若有所思地點頭。
「記得叫什麼名字嗎？」時暖問他。
「不記得了。」他搖搖頭，「我就記得在一片林子裡，好痛。」
「有的怪談就是這樣的，喪失了一部分的記憶，他應該是剛成為怪談，力量還很弱小。」貓耳老師在一旁解說。
怪談像是看不到貓耳老師，他反覆地看著照片。
「想起來了，我叫何成生，今年剛上大學。」
剛上大學，那應該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
還不到二十歲就死了，真的挺慘的。
不過死不是他家裡人拉無辜女孩配姻親的理由。
「你活著的時候有女朋友嗎？」時暖問他。
要是有女朋友，他都不適合跟人配冥婚。
「沒。」何成生輕輕搖頭。
「時暖，你加進隊伍里的怪談沒什麼用。」貓耳老師呲牙，「我肚子剛好有點餓了，要不讓我吞了，填填肚子吧。」
「別。」時暖連忙拒絕。
何成生是副本關鍵人物，不對關鍵怪談。
他可不能死。
「貓耳老師，你要不四處去逛逛？我再找這個何成生問話。」
時暖怕貓耳老師克制不住吞噬怪談的欲望，趕緊讓他去別的地方溜達。
「那我去山神廟看看，看下裡面到底有沒有山神。」
「好的，我們到時候山神廟碰頭。」時暖表示贊同。
貓耳老師速度飛快，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時暖也不用管貓耳老師，她現在重點觀察對象是何成生。
「那你知道，你爸媽給你配冥婚的事嗎？」
「冥婚？這不是陋習嗎？」成為怪談的何成生詫異。
何成生是大學生，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他不會跟十里村的村民一樣的守舊。
這也許就是他死亡的原因。
十里村是個封閉的村莊，只接受他們所看見的一切，那些老舊的東西不能被人打破。
「我要去找爸媽，跟他們說清楚。」何成生拳頭攏緊。
時暖並沒有阻止他，她只是想看看，如果何成生去見他的父母，告知不能姻親，是否就能離開怪談世界了。
但當何成生朝著他家方向走去時，時暖卻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都在晃動。
她的耳朵里傳來了非常刺耳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她感覺到異常難受。
「別去。」時暖立刻叫住何成生。
由於臨時組隊的緣故，何成生停下腳步。
可他的好感度並沒有拉滿，他不會聽時暖的話。
「我們都是這個村子可悲的受害者，我是想把我爸媽帶離十里村，開車回來的路上發生意外死去的，你為什麼要攔著我，不讓我去解決這場悲劇？」
何成生說的話時暖無法反駁。
她不可能說他是怪談，而這只是怪談世界。
時暖沉思片刻，她對何成生說。
「有沒有想過，一個死人，出現在兩個活人面前，說不要冥婚，他們是會被你嚇死呢，還是繼續迷信？」
時暖試圖勸說何成生。
「不，我爸爸媽媽跟那些村民不一樣，如果他們真的愚昧不可及，就不會把我送出去上學了。」何成生執拗得像是一頭驢。
時暖接觸過很多的怪談，但她還是第一次碰到像何成生這種，猶如犟驢一般冥頑不靈的怪談。
而這時，時暖忽然想到十里村村民守則第一條說的【十里村的村民守舊，愚昧，大多不識字，不要妄圖跟他們講道理，這樣容易惹禍上身。】
時暖是外來人口，但何成生並不是。
何成生就是這個村莊的原住民。
守舊，愚昧，大多不識字。
說的不就是何成生嗎？
他是外出念書有知識，但這跟他的思想不衝突。
時暖在勸說他，就是違反了規則第一條，妄圖跟他們講道理。
時暖瞳孔一縮，她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捏緊拳頭衝著何成生就是一拳。
何成生是怪談，但時暖現在的力量已經可以直接和怪談相互抗衡了。
被打了一拳後，何成生摔倒在地，他的眼神中帶著驚恐。
「你還要找你媽嗎？」時暖問他。
這小子被收拾過了，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不去了。」
「起來吧。」時暖鬆了鬆手指骨。
還好就打了一拳就老實了，沒有讓她接著打第二拳，第三拳。
打人也是要花力氣的，時暖不想白花力氣。
揍完何成生後，時暖問他：「你知道村子裡哪家店的貢品適合上供？」
「我大概知道一些。」何成生思考了片刻後說。
「那還等什麼呢？帶我過去。」時暖加重了語氣。
她現在調轉了身份，之前是客客氣氣地跟怪談交談，講究一個好好相處。
而現在，時暖不準備這麼做了，對和自己有利的怪談可以適當客氣一些。
但是像十里村這種落後愚昧的村莊，根本不需要客氣。
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可以了，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在何成生的指引下，時暖拐進村裡的小賣部。
小賣部看著就很古老，外牆脫落，藤蔓肆意滋長。
「來買東西的？」一個老婆婆從裡面探出頭來，問時暖。
時暖點點頭：「我需要買一些上供用的東西，可以幫我準備一下嗎？」
「上供？」老婆婆眼睛眯起，「你是要給山神上供嗎？」
「是。」
「那些東西可不便宜。」老婆婆並沒說不賣，但時暖聽著感覺像是要漫天要價。
「紙錢，元寶，蠟燭，還有柴火，一共是一百元。」老婆婆朝著時暖伸出手。
時暖從包里掏出一百元錢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卻一個勁搖頭：「我做小本生意的本來就很不容易，你這個女娃娃怎麼還給我假幣呢？」
時暖給的根本不是假幣，是原身在這個世界的錢幣。
被老婆婆說成假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錢幣不互通。
她又拿出一顆珍珠，這也是她放在包里，以備不時之需的。
「這個可以了嗎？」這顆珍珠還挺貴的，別說買貢品，直接把小賣部買了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