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你怎麼那麼可人疼?

  第375章 你怎麼那麼可人疼?

  「好。」虞清歡讓長孫燾躺下,從井裡打了一桶水,提著進屋。

  她把袖子捋起來,動手用花雕和鹽醃了肉,這才開始洗菜。

  碧油油的菜葉子,脆生生的,輕輕一碰就斷了,一看就是從菜園子裡新摘出來的。

  在鄉下生長的人都知道,其實有很多種類的小青菜和小白菜在冬春兩季生長得最好,它們雖然很柔弱,但卻很抗凍,經過霜雪凍過後,下鍋就會變得軟軟的,口感非常好。

  然而一旦到了夏天,這些蔬菜雖然長勢迅猛,卻不怎麼好吃,味道柴柴的,一點香甜的口感都沒有。

  所以農家在冷天吃的是小白菜小青菜一類的蔬菜,天氣變暖後,便是辣椒茄子豆角,每個季節都有蔬菜可吃,而不像有些人認為的,一到冬日就吃不到新鮮蔬菜。

  虞清歡用熱水把林嬸送來的肉焯過後,放進小罐子裡,又放了很多調料,最後切了半個蘿蔔放進去,然後把罐子放在小爐子上煨著。

  莊子上的人都感念虞清歡的恩情,又可憐她一個弱女子帶著半死不活的傻夫君逃亡在外很辛苦,時不時就會送吃用過來,有的打到獵物,也會分給他們,甚至挖了野山參等名貴藥材,還會直接送給她給夫君補身體。

  現在整個莊子的人都在養著他們,倒也不愁吃不愁喝,平日莊子裡有人進城,還會主動過來問虞清歡要不要帶藥材,分文不取。

  「餓了嗎?」煨上湯後,虞清歡開始動手做米飯,順道把土豆和蔬菜等東西一鍋燴了,這才望向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她的長孫燾。

  「不餓,」長孫燾用被子裹著自己,露出一個腦袋,那雙褐色的眸子,看向虞清歡時,都是怯生生的,像只隨時都會受驚的貓兒,「晏晏累嗎?」

  那雙眼睛裡,從前裝了很多東西,有家國天下,有蒼生黎庶,深得看不見底,但壞了腦子的他,眼睛卻晶亮晶的,滿心滿眼裡都是她。

  這讓虞清歡如何捨得,如何捨得對他不好?

  「不累,很快就得吃了。」

  這屋子很小,只有一間房子,灶和炕是連在一起的,虞清歡在炕上放了張小几,把煮得的飯菜都擺上去,這才將長孫燾扶起來用飯。

  「晏晏吃肉。」長孫燾端著碗,卻沒急著吃,而是給虞清歡夾了塊肉,看著虞清歡吃下,這才自己端著碗吃。

  虞清歡很坦然地吃了,這樣的事情,從長孫燾醒後說了一句「媳婦兒,你怎麼哭了」開始,作為應當被照顧的病人,長孫燾也在盡力照顧她。

  虞清歡給長孫燾夾了一筷子:「草草多吃點,這樣病才好得快。」

  長孫燾扒了幾口飯,卻忽然,轉過身嘔了出來,嘔著嘔著,還帶著大口大口的血。

  虞清歡端著的碗,「砰」的一聲滾到了地上,她衝過去扶住長孫燾,伸手去擦他唇角的血,卻是越擦越多,堵都堵不住。

  那大片大片的血,把虞清歡的雙目都染紅了——長孫燾體內的毒,不僅傷了他的腦子,還傷了他的肺腑,這樣的事,時不時就會發生,全靠她的藥丸吊著。

  定是怕她擔心,明明吃不下飯,還要勉強自己能多吃一點是一點。

  「草草,不想吃就別吃了。」虞清歡給他餵了顆藥丸,又把掛在爐邊烘烤的乾淨衣裳給他換上,輕輕拍著他的背,邊順氣邊安慰他。

  長孫燾卻執拗地搖了搖頭:「不,草草很餓,草草還能吃。」

  「晏晏知道你餓,」在他終於止住吐後,虞清歡倒了杯水給他喝下,柔聲勸道,「但是這菜冷了,不好吃了,等會兒我再給你做。」

  長孫燾嘴巴嘟了起來,一臉的不情願:「草草不怕涼,草草就吃那些菜,晏晏不要再做了,水很冷,晏晏會凍手。」

  「好,晏晏不做,草草別不高興,晏晏不做就是,都依草草的。」虞清歡見他不高興,連忙改口順他的意。

  吃進去的東西又全吐了出來,長孫燾的臉,和外面的雪色一樣白,像易碎的娃娃,經不起任何觸碰。

  他感受到餓是正常的,任誰吃多少吐多少,也會有飢餓的感覺。

  但虞清歡也知道,他明明很餓,卻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相比渾身的病痛來說,那又是另一種折 磨。

  「這裡痛得厲害,」長孫燾把虞清歡的手拉過來放在胸 前,委委屈屈地道,「很痛。」

  虞清歡眼裡還掛著淚,面上卻帶笑:「晏晏幫你吹吹,痛痛很快就會飛走了。」

  長孫燾抱著她的手,笑得像個孩子,眼神卻越來越迷 離。

  「草草困了,要睡覺……」虛弱地吐出這樣一句話後,長孫燾緩緩地昏死過去,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虞清歡的身上。

  他的身體狀況其實很糟糕,先是被毒傷了根基,雖然外祖父的藥清了大半毒素,保住他的性命,但卻不能完全解了他身上的毒,不過是吊著一口氣而已。

  加上如今天氣寒冷,脆弱的體質在寒冬中本就討不到好處,長孫燾自然而然,身體越來越虛弱。

  虞清歡扶長孫燾躺下,替他掖好被子,又為他施了一套針後,這才起身,端起他方才用的碗繼續吃了起來。

  冷冰冰的飯菜,和著苦澀的眼淚一起,被她扒進嘴裡,然後機械般地咽下。

  她必須要吃飯,不然時間久了,身體會垮,若是她垮了,長孫燾也就沒救了,她必須振作,這是她給自己的命令。

  虞清歡木然地吃下兩碗飯,待真的咽不下後,收拾了一通,把碗端去井邊洗。

  冰涼刺骨的水,把她的手凍得通紅通紅的,但她絲毫沒有感覺,滿心滿腦的都是長孫燾吐血的模樣。

  她真怕,怕長孫燾熬不過去。

  「晏晏姑娘,」林嬸走進來的時候,見虞清歡木然地在井邊洗碗,眼眶還紅紅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走過去,三兩下幫虞清歡把碗洗乾淨,心疼地道,「你夫君的身體,還是沒有任何起色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