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9

  喜歡你9

  開學之後就是軍訓。

  說起來,梁從星之前還沒有正兒八經地軍訓過。

  初中那會兒,學校組織的軍訓都很水,總共就一禮拜的時間,連太陽都不怎麼曬。

  後來她的高一又是在立信讀的,校風懶懶散散,大家目無尊紀,更沒人理教官。

  甚至有女生在訓練時間,大模大樣地坐在樹蔭底下補妝。

  更魔幻的是,沒幾天教官跟那個女生談上了,於是對她們班就更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之前的經歷作對比,梁從星愈發覺得大學的軍訓慘無人道。

  六點半起床,七點二十集合,然後訓練到十二點鐘才可以解散。

  下午兩點半到五點。

  晚上還有拉練。

  看到計劃表的那刻,她幾乎是兩眼一黑。

  本以為進入大學就是進入天堂——高中老師不都這麼說麼,哪裡想得到先墮入了地獄。

  ——

  夏季天亮得早,到早晨八點鐘,白晃晃的日光已經照滿了大半個操場。

  塑膠跑道上滿是穿著軍裝的小綠人,教官把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用非常不標準的口音說話:「腰背挺直,手貼褲縫,把精神氣拿出來!」

  已經是軍訓的第三天。

  前兩天被開幕式跟雜七雜八的事情打亂,雖然站的累也曬的熱,但好歹屬於能忍受的範圍。

  但今天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顯然動了真格,一上來就讓站半個小時。

  梁從星的軍鞋裡墊了衛生巾,半天一換,儘管是這樣,也很難緩解腳下的不舒服。

  她小幅度地動了動,眼神望西北角瞟。

  醫學院在那邊訓練。

  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哪個是易楨。

  她眯眼望了會兒,放棄。

  終於捱到休息。

  梁從星找了片樹蔭,一點不講究地坐在台階上,給易楨發了條微信。

  他們隊伍休息的時間不一樣,他還在訓練,肯定看不到。

  不過,兩個人似乎已經養出了默契,梁從星知道他雖然不愛看手機,但一定會有空就查看她的消息,然後回復過來。

  或許是站得太久的緣故,她有點頭暈,連手機也不想刷了。

  發完消息,按滅手機,喝了一點點水潤唇。

  天氣熱,早晨起來的時間又匆忙,梁從星就沒化妝。

  不過皮膚依舊白皙細膩,被太陽曬出微紅的熱意,嘴唇嫣紅,難掩漂亮。

  在一群小綠人里很引人注意。

  外班已經有男生過來要電話,被她打發走了。

  「從星,你還好吧。」

  柳好過來坐在她旁邊。

  梁從星「嗯」了聲。

  不遠處有幾個男生看著這邊,推推搡搡間,有個男生朝這邊走過來。

  梁從星瞥了一眼,起身準備走開。

  不管是找她的,還是找柳好的,走都沒錯。

  柳好伸手拉住她手腕,「你去哪呀?」

  「去那邊買瓶水。」

  梁從星晃了晃手裡空了的水瓶。

  說話間,那個男生已經來到面前。

  「同學,方不方便加個微信認識一下?

  我是隔壁新傳院兒的。」

  他個子很高,典型的北方長相,一上來就開門見山。

  「我嗎?」

  柳好指著自己,咬了下嘴唇又看向梁從星,「我不……不了吧,不好意思。」

  梁從星被太陽曬的有點昏沉,壓根沒管其他人,兀自走下去買水,滿腦子想著什麼時候軍訓結束。

  過了會兒,那個男生轉身回了他們學院。

  「怎麼了啊?」

  祝佑寧站在後面看了會兒,從高處跳下來,「要你微信?」

  「嗯。」

  柳好點點頭,似乎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會要我的微信……」

  似乎話裡有話。

  「那你覺得應該要誰的?」

  祝佑寧偏頭問。

  「梁從星吧……」柳好有點遲疑,「她那麼漂亮。」

  祝佑寧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要不是她鑒婊多年,可能還真的會被柳好給繞進去,安慰幾句「不會啊,你也很美啊」或者「你比她好看多了」一類的。

  但她才不會順了別人的意。

  「我也覺得她挺漂亮的,級花無疑了吧。

  可惜已經名花有主,對方還是個學霸。」

  祝佑寧有意多說了幾句,看到柳好面色微微不暢,覺得心裡很爽。

  只是,轉而又有點犯愁。

  寢室里有個級別這麼高的白蓮花,不知道梁從星又是個什麼段位啊?

  可別受欺負了。

  「你見過她的男朋友嗎?」

  柳好問。

  「沒有。」

  「嗯,我也沒有。

  應該長得很帥吧。」

  柳好想起手機里的那張照片,微微抿了抿唇角,「不然我都要覺得他配不上她啦。」

  ——

  梁從星買水回來,覺得頭有些暈。

  她以為是太陽曬的,趁解散的時候在樹蔭下多休息了會兒,又補充了水分。

  沒想到到中午,依舊不太舒服,等訓練結束,勉強吃了幾口飯就回了寢室。

  本來想跟易楨好好地抱怨一番,但她發現自己連這個力氣都沒了,於是很快爬上床睡午覺。

  睡醒倒是好了一些。

  下午的時候,太陽更盛,整個環形的操場像個大蒸籠,空氣都扭曲變形。

  因為上午的訓練成果不理想,教官罰他們多站十分鐘的軍姿。

  遠處的太陽白得耀眼,邊緣漸漸模糊。

  梁從星覺得渾身上下都被曬的滾燙,眼前一片空白,腿也在微微發顫。

  她向來不逞強的,馬上舉手跟教官打報告。

  「才站了三分鐘,你怎麼回事?」

  教官板著臉。

  不過,看到她眉頭微擰,唇色發白,似乎真的不太舒服的樣子,剩下的話也就罵不出口了,「那你到邊上……」

  梁從星強忍著不適,剛邁出一步,眼前就一黑。

  剩下的事情,她記不大清楚了。

  模模糊糊中,感覺有人在驚叫,有很多人紛紛涌涌地圍上來,空氣滯悶不通。

  她難受地閉上眼睛。

  混亂中,有人撥開人群衝進來。

  跟所有人一樣的寬鬆軍裝,穿在他身上卻無端得筆挺修長,清秀英俊的五官,眉頭一路擰著,薄唇緊抿。

  在場的女生,目光都下意識地被他吸引。

  看見他彎腰將人打橫抱起,快速跑向了醫務室的方向。

  休息的時間,大家不免討論到剛才的小插曲。

  「那個男生好像是醫學院的吧,剛才看到醫學院的剛好跑過這裡。」

  「那他是路過來幫忙的?」

  「肯定認識啊!你們沒看他剛才的表情嗎,那個心疼擔心的……夠我腦補八百字言情小說了。」

  「……」

  「什麼情況?

  中暑了?」

  秦妙翻出手機,在寢室群里發了個消息,問梁從星情況怎麼樣,又抬頭八卦道,「剛才那個男生好帥你們看到沒,不會是她男朋友吧?」

  那個男生……

  柳好回想了一下,心裡一緊。

  她小聲提議,「一會兒結束我們去看看她吧。」

  「嗯嗯那肯定的。

  給她帶份綠豆粥過去。」

  秦妙說。

  ——

  梁從星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先看見明晃晃的天花板。

  頭還有點暈,看見白色依舊晃眼。

  她瞥過頭去,發現自己躺在醫務室鋪著白色被單的床上。

  空氣中還飄著一點未揮發完畢的酒精味。

  不太好聞。

  她輕輕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候,有人撩開休息室的帘子走進來。

  他手裡拿著一個藍色的袋子,走進了,微微彎下腰,把那個袋子貼在她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

  「感覺好點了嗎?」

  他輕聲問。

  「嗯。」

  他把凳子拉近,又拿了塊紗布摁在她手臂上,慢慢開始擦。

  有種小心翼翼的溫柔。

  酒精的味道撲面而來。

  梁從星被熏了一下,但她也知道易楨在幫她降溫,於是乖乖地忍住了。

  精神還懨懨的,不太想講話。

  梁從星就專注地看他。

  不得不承認,易楨的每個模樣都很帥。

  但梁從星最喜歡看他專注的模樣,低垂著眉睫,沿著眉弓、鼻樑、到薄薄的嘴唇,線條無一不精緻耐看,特別勾人喜歡。

  「想親。」

  她含混地說。

  易楨沒聽清,抬眸,「什麼?」

  梁從星厚著臉皮,「想親你。」

  她其實還有點頭暈,但是沒辦法,看到易楨這樣就想過過嘴癮。

  易楨覺得好笑,扣住她爬過來的手指,替她放在身側,「好好休息。

  中暑了都不知道。」

  「我不是想堅持堅持嗎。」

  梁從星很沒底氣地說。

  其實她是發作得太突然,覺得難受沒多久就暈了,哪還有什麼反應時間。

  「下次不要堅持。」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皮膚,發現溫度降了不少,才略鬆了口氣。

  梁從星點頭,很聽話,「不堅持了。」

  過了會兒,她想起了什麼。

  「你怎麼在這裡啊?

  你不訓練了?」

  說起來,易楨是怎麼發現她暈過去的?

  兩邊的方陣隔了那麼遠。

  易楨抿了抿唇。

  他們當時剛好在練跑操,路過經濟系這邊。

  他早就看過梁從星的站位,知道她在第一排右數第三,一眼瞥過去,發現那裡圍了許多人,心先沉了半分。

  「那你沒跟教官請假嗎?」

  K大的軍訓挺嚴,平時連請個假都要被教官說,梁從星還是挺擔心的。

  易楨把紗布拿走,從床頭柜上拿了一盒藥,「沒關係。」

  哪裡顧得上這麼多。

  他是直接跑出列的。

  說起來,這是兩個人第二次在醫務室了。

  上一次是學校運動會,她扭傷腳,被他背了一路。

  有個八百米的決賽,也被他這樣放棄掉。

  好像每次,她都會出點錯漏讓他不安。

  但是怎麼辦,很矛盾地……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易楨把吸管插進一支玻璃瓶里,遞給她,「先喝藥。」

  看到藥,梁從星就迅速苦著臉,心不甘情不願。

  他直接把吸管遞到她唇邊。

  對方都服務得這麼到位了,不喝好像很不給面子。

  梁從星坐起來了一點,就著他的手,一口氣把藥液吸完。

  也不是很苦,只是中藥味兒有些濃。

  梁從星喝完了要往後躺,易楨下意識地伸手護在她身後。

  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改了方向,往他懷裡倒。

  易楨對她這個關頭還有玩的心思很無奈,只得牢牢接著,摟著她低聲問,「好一點了?」

  「嗯,」梁從星把腦袋在他懷裡蹭蹭,閉著眼嗅他身上好聞的氣息,「易哥哥。」

  易楨「嗯」了聲。

  聲音低低沉沉的,很好聽。

  「你這樣我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了,」她環住他的腰,仰起臉來,「但是怎麼辦,好像已經許過了。」

  女孩子的氣息仿佛就在耳畔,帶著淡淡的甜香和藥味。

  輕悠悠的調子,說起這樣的話題,簡直是刻意誘惑他在這裡把持不住。

  易楨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拿懷裡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除了寵著喜歡著。

  他把她的手指從腰間拿下來,扣著手腕,再十指相疊。

  下巴埋進她的頸窩,側頭吻著,「你要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