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14
有了易楨的加油,梁從星考倒數第一的決心更加堅定了。閱讀
說什麼也要跟他做同桌。
十八班就在隔壁,拐彎就到。
梁從星目送易楨出了班門,才不緊不慢地拿起文具袋站起來。
在這個考場考試的,是一中成績最差的那撥。
所以開考前的紀律也要遜色一點。
梁從星倒還覺得挺親切的,在鬧哄哄的考場找到位置坐下。
監考老師還沒來,後面有人揚聲說:「同學,生面孔啊。」
這就是叫她了。
梁從星背貼著牆,轉過去看了眼。
男生穿的也是校服,不過,卻穿不出易楨那樣清秀挺拔的樣子。
「美女,你哪個班的?」
男生繼續問。
距離更近了,他看清女生的臉,心裡激動了一下。
女孩子真的很漂亮,皮膚白皙剔透,眼角微揚有幾分勾人。
一場考試,遇到艷遇了。
梁從星不想跟他說話,自顧自轉回去。
他吹了聲口哨,腳大剌剌地伸開,踢到她的椅子。
梁從星皺眉,掃過去一眼,眼鋒有些冷跟煩躁。
男生雙手上舉,笑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語氣里卻沒幾分真誠。
就在這時候,有人迎面走來,腳步一停:「星姐,你也在啊。」
梁從星抬起頭,是周揚。
也不奇怪,畢竟這裡是年級倒數的聚集區。
後面那個男生愣愣地叫了聲:「周哥。」
然後,視線落在梁從星身上,奇怪地打量。
周揚連餘光也沒分出去,靠著過道的桌子,跟她聊天。
聊了幾句,監考老師走進來,讓大家回到位置。
那之後,後面的男生沒踢過她椅子。
——
考完一門,周揚跟梁從星一起走出考場。
走廊上人很多,大家忙著回班,像兩股逆流雜亂的水。
梁從星走到邊上,方便說話:「剛才謝謝了。」
「小事情,以前也多受紀哥照顧。」
兩人靠著黑色的欄杆聊天。
周揚一隻手搭在上面:「對了,還抽菸嗎?」
梁從星嗆了一下。
看看四周大家都忙著走路,沒人注意,才放下心來。
她搖搖頭,聲音很輕:「不抽了。」
她本來就不愛抽菸。
以前,偶爾的幾次,點了煙也只是夾在指間,聞個味道。
「哦,我那有盒爆珠,本來說送你呢。」
梁從星:「你自己抽唄。」
周揚:「我不抽薄荷味的。」
「嗯。」
話題到這裡告一段落,梁從星忽然想到了什麼,「你以後別叫我星姐了吧。」
之前不覺得突兀,是一大群人叫來叫去,都習慣了。
周揚:「怎麼了?」
「這裡都是好學生,不合適。」
梁從星說。
周揚笑:「也是,你現在要裝乖。」
他覺得梁從星有點逗。
以前看著那麼冷淡,不講話的人,其實反差還挺大的。
「那我回班了,你也去吃飯吧。」
周揚比了個「ok」的手勢。
兩人各自轉身。
梁從星一轉過來,迎面就對上一個高挑的身形。
兩個人距離太近,光被他遮去大半,莫名讓人有些不舒服。
她抬起頭,卻對上那人低垂的視線。
薄薄的單眼皮,微垂著,眼裡斂著光,說不上有什麼情緒。
似乎有些深暗。
梁從星小心翼翼:「易楨?」
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他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渾身氣壓好像都有點低。
梁從星又輕聲問:「你是不是……沒考好呀?」
這話一說,心裡咯噔一下。
可能還真的是。
所以他情緒不佳。
想起昨晚還給他加過油,心裡更加忐忑。
這不會是來自學渣的毒奶吧……
亂七八糟地想著,她察覺到面前的人動了一下,卻是往後退。
越來越不解。
梁從星眨了眨眼睛,剛想開口,下一秒,看到他毫無預兆的,轉身離開。
——
一天的考試結束,到晚自習下課,梁從星憋不住了。
易楨一下午沒理她。
雖然,也有沒怎麼碰面的原因在。
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易楨在生氣。
一邊朝他位子走,一邊在心裡想。
他應該不會這么小氣吧。
考試沒考好怪在她身上,那也太不講道理了。
想著想著,已經穿過人群走到他那邊。
只看一眼,她就愣住了。
他不在位置上。
這個人,在鬧什麼彆扭啊……
——
操場。
天色漆黑,遠處路燈光線昏黃。
四周的梧桐樹只剩陰影,在夜風裡嘩嘩作響。
一陣腳步聲過後,易楨跑到終點,微彎下腰,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靜了一會兒,他隨手擦掉額角的汗,站直起來,慢慢朝前走。
第二節課的鈴已經響了。
然而他沒回去的意思。
心理學上說,人的原生家庭對其一生影響最大。
按這個理論,他應該會成長為冷血的兇手或者變態。
生父很早過世,繼父吸毒家暴,鬧出過不小的新聞。
母親是業內比較出名的導演,幾年前因此險些丟掉事業。
他的童年至少年,缺乏愛護跟關心,實在談不上美好。
小學的時候,他不聽課,也不跟人交流,性格一天比一天陰鬱冷漠。
班主任終於請易碧盈到學校,說:「你這孩子看人的時候眼神直勾勾的,很嚇人。」
還建議帶去看心理醫生。
易碧盈很生氣,直接在辦公室跟老師吵了一架。
放學後摸著他的頭,說媽媽不信老師的,你只是性格內向了一點。
等忙過這段時間,媽媽以後永遠回來陪你。
所以你要聽話。
他答應了。
後來他知道那段時間,易碧盈事業上初露頭角,卻第一次發現丈夫吸毒,有媒體盯住了,準備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他慶幸自己當時按照她說的,真的開始學著表現正常,沒給她添亂。
再後來,易碧盈出名了,更沒時間陪他。
不過,他那時已經升了初中,本來就不需要母親時刻陪伴。
他成為了人人艷羨的樣子。
學習優異,品正行端。
青春期沒給他帶來更多的躁動,反而將他整個人洗刷得更為平靜謙和。
直到今天。
陌生而鮮明的情緒破土出來。
一下子打碎自制力。
呼吸逐漸恢復平靜,易楨往教學樓走,抬頭望見今晚的夜空。
暗藍色的天幕,一乾二淨。
隱約有柔和的月光灑落。
「梁從星。」
他輕輕叫著她的名字。
含著無數低啞和繾綣。
那是他所有陌生情緒的來源。
他夢到過她。
初見的模樣,女孩子的紅唇,白皙修長的腿。
夢裡那隻打火機,不斷被打響。
發出清脆的聲音,火苗在烈日下跳躍。
輕而易舉勾起他占有欲。
一身是汗地醒過來。
漠然幾秒,起身收拾床鋪。
室友在旁邊調侃打趣,他低垂著眼睫,慢慢冷靜下來。
他見過同齡男生暗戀別人的樣子。
一米八的彪形大漢,坐在椅子上,看著女生的小兔子發卡,一臉靦腆的傻笑。
他也清楚得知道自己跟別人不同。
他的喜歡,直接略過了心跳失速,手足無措的階段。
占有欲強過一切。
這種情緒,讓他無所適從。
本來以為有時間慢慢消化。
直到今天看到她跟別的男生靠在走廊。
她穿著白色的校服,短裙下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單腳松松踩在欄杆底部。
她偏頭跟那個人說話,褪去偽裝的表情,笑得自然明媚。
初次嘗到嫉妒的滋味。
像被那隻打火機點燃了一樣。
火焰繚燒得滿胸腔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