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二)
宋溫言的第一次主動是因為肖燃。
她那會兒親了就跑,像一陣風似的。
肖燃沒追,實際上他也愣了,如遭電擊,想起那兩片軟軟的唇碰在臉上的感覺,被電的感覺好像更強烈了。
又酥又爽。
他低低笑出聲。
肖燃後來去追宋溫言,沒打擾她,默默跟在後面,把她送回家。
第二天是宣城高中的正式開學。
肖燃很早就來學校,買了早餐等她,宋溫言不知道肖燃在等,家裡司機送她出來的,路上堵車,她索性下來走路。
許赫正急匆匆的從學校跑出來,肖燃看見他,喊了他一聲,許赫回頭看到肖燃,眼睛一亮:「燃哥,我正在去找你。」
「怎麼了?」
「秦展越,秦展越他……」許赫抱著肚子笑起來,「他丫的跟一個女生打架,被放倒了,這女的放話讓您親自出馬,否則就不放秦展越。」
肖燃:「………」
他不耐煩極了:「讓他等死,老子沒空。」
宋溫言還沒來,他擔心她出事。
許赫看見他手上的東西,納悶:「燃哥,你啥時候開始吃早點了?分我個麵包唄。」
「滾——」蛋字還沒出口。
肖燃看到人群里走過來的宋溫言。
她今天穿的是宣城高中校服,梳著馬尾,藍白相間寬鬆肥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硬是被她穿出一股清純初戀感。
特別乾淨清新。
肖燃突然喉結一動,舔了舔唇。
他朝她走過去,學校外很多學生,剛才便有許多盯著宋溫言看的,這會兒看她面前站著個流里流氣的男生,忍不住眼露不屑,肖燃自然看到了他們臉上嘲笑的神情,不動聲色的捏緊了手裡的東西。
他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
可是宋溫言不行。
他不能也不可以拖她下水。
宋溫言見到他很高興,還有些許羞澀:「謝奐,你來啦。」
「嗯。」
肖燃僵硬的把早點遞給她:「拿著。」
「謝謝。」宋溫言紅著臉接過來。
正要同他說話,肖燃忽然冷下臉,漠然的轉身離開。
宋溫言疑惑:「你去哪裡啊謝奐?」
她在後面追,根本不怕別人看過來的驚詫目光。她猜到了,肖燃肯定就是大家經常議論的那個打架最猛的混混。
以前不知道的時候她可以不在乎,現在知道了,她不會因為這個離開,更不會因為別人的目光而退縮。
「謝奐,你等我下課一起吃中飯好嗎?」
「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啊。」她繼續問。
周圍有嘲諷的笑聲傳來。
肖燃轉身,冷冷看著她:「老子不缺飯錢。」
宋溫言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擺手:「不是呀,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你請我行嗎?」
「滾。」他毫不留情的走遠。
宋溫言站在他們身後,目光定定的看著少年挺拔的背影。
有一點委屈,以前的謝奐不會這樣對她。
宋溫言嘆嘆氣,忍住淚意往教室方向走。
許赫帶肖燃去找秦展越。
他現在心情不佳,打架最合適。
人到時,秦展越正被一個女生按在地上摩擦,對方跟他們一樣,是一群不務正業的小太妹。
秦展越這人嘴賤,招惹了程阮,她帶著小姐妹把他打得鼻青臉腫。
一群女混混打一個男混混,秦展越險些撐不住跪下唱征服。
他看到肖燃,一下子來了精神:「燃哥救我啊!這群臭娘們兒想打死我!」
程阮抬頭,看到肖燃的一瞬間愣住,「
謝奐?」
確認了這張臉就是記憶中的人,她滿臉驚喜:「你真的是謝奐!」
肖燃冷淡的掃了她一眼:「放開。」
程阮看得呆了,聽話的鬆開手。
多年不見,當年清俊斯文的小少年變得如此硬朗霸道,又痞又壞的樣子更讓人心動了。
從前她就喜歡他,只是那時的謝奐一直追著自己的小青梅宋溫言,從不看她一眼,沒想到現在還能重逢。
程阮是程氏集團的千金,在肖燃還是謝奐的時候,他們兩家曾有合作,不過謝家出了事之後,他們也就失去了聯繫,肖燃對她沒什麼印象。
他冷淡轉身,程阮喊了他好幾聲,肖燃毫不理會。
三人走遠後,有小太妹問程阮:「阮姐,他誰啊?」
誰?
程阮冷哼了一聲。
以前的謝奐是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現在的肖燃就是腳底下的泥,她想踩就踩!
程阮大小姐脾氣很大,周圍的小太妹對於她的置之不理也不敢說什麼。
程阮看到肖燃往高中部去,想起了一件事,據她所知,宋家那個小千金也上了這所高中,爸媽還讓她和宋溫言打好關係,肖燃很可能是來找宋溫言的。
她就不信了,以前得不到,難道現在還得不到?
程阮跟了上去。
肖燃的確來了高中部,他步子慢,一班一班的找過去,想看看宋溫言在哪裡。
經過一班的時候,程阮突然走上來抱住他胳膊,肖燃停住腳,冷淡掃了一眼她的雙手,目光如芒:「放開。」
一班不少人看到這幅情景,忍不住張大嘴。
程阮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她讀高三,人長得漂亮,還是學鋼琴的,家裡又有錢,學校里很多人追。
沒想到竟然和混混肖燃有一腿!
程阮笑魘如花的看著他:「怎麼說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別這麼凶啊。」
肖燃倏而眯了一下眼睛,正準備動手,程阮立刻放開他後退一步,笑得格外艷麗:「改天一起吃飯吧,謝奐。」
一班很多人往外看,肖燃冷漠的掃了眾人一眼,他們連忙收回目光。
肖燃繼續找宋溫言。
經過二班,在靠窗第四排的位置看到她。
不久後輪到她上台自我介紹,女孩子的聲音輕輕柔柔,從教室里傳出來,鑽進他耳朵里。
「大家好,我叫宋溫言,以後請多指教。」
她微微含笑,恬淡溫和。
肖燃站在她看不到的位置。
早晨清透的光落在她腳邊,小姑娘扎著馬尾,乖乖的站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底下的學生們都看呆了。
她真的很漂亮,肖燃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應該被疼著,不應該跟著他吃苦。
肖燃轉身離開。
**
這之後宋溫言沒有見過肖燃了。
接連兩個月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就連他身邊那些小混混都消失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有一個流言正在學校悄悄蔓延。
十一月,宋溫言聽到這個流言那天正在做值日。
宣城高中每半個月會分派不同班級的學生打掃學校區域。
她正在掃樹葉,聽到同級學生的議論聲傳來。
「你們還記得那個肖燃嗎?」
「是那個老大不小還當混混的肖燃?」
「就是他!」
宋溫言掃地的動作一頓。
那兩個女生繼續討論,其中一個嘖嘖感嘆:「我以前只當他是個平常的混混,只不過臉長得好看罷了,沒想到他以前竟然是個富二代,他爸爸破產後被債主逼得自殺,他媽氣得把那個債主殺了,後來成了殺人犯被判死刑,他們家的債都是別人幫忙還的。」
「原來是殺人犯的兒子,怪不得這麼壞,真是有什麼樣的父母有什麼樣的兒子。」
「對啊,他……啊!!」
倆人突然被潑了一桶水,渾身濕透,十一月的天,冷的發抖。
看清潑水的人是誰,兩個女生都愣了。是剛入學就被評選為校花的宋溫言。
她不是一向溫軟好說話嗎?
這是發什麼瘋?
「宋溫言,你幹什麼!」
宋溫言神色冷淡,把水桶放在地上:「你們沒資格評價別人,管好你們自己!」
兩個女生知道她是老師們的心尖尖,更憤憤不平:「關你什麼事!」
「難道你喜歡肖燃?」
「對,我就是喜歡他!」她冷冷的直視著兩個女生,目光如刃找不到昔日的溫軟和乖巧,兩個女生被嚇了一跳。
宋溫言瞪了她們一眼,隨後往外跑,想試著尋找肖燃。
雖然這樣的事在這兩個月來已經做過很多次,哪怕並無成效,她還是想找他。
她並不知道肖燃跟在她身後,也不知道這兩個月他每天都來學校看她,每天都不遠不近的送她回家。
更不知道他在聽到她說喜歡時,狂喜又惶恐,心跳快得險些從嗓子眼蹦出來,他甚至想不顧一切帶她走,走得遠遠的,就讓她只屬於自己好了。
可是愛這東西,最他娘折磨人。
好姑娘應該在雲顛,怎麼捨得把她摘下人間來受苦?
十一月的宣城已經很冷,天空下小雨,宋溫言穿著白色毛衣和駝色外套,圍了一條同色的圍巾,遮住半張臉,仍舊很漂亮。
她也不知道去哪裡找肖燃,還是像往常一樣先去那條小巷,沒找到,就再去他上次喝酒的酒吧外面等。
她認定一件事就很執著,傻裡傻氣。
宋溫言在酒吧外吹著冷風等很久,還是沒等來肖燃。
肖燃站在她對面二樓的窗戶看她,眼睛熬紅了,一根煙接著一根。
看她冷,看她小小的身子乖乖站在酒吧外,都他媽快心疼死了。
也不知是折磨她還是他。
應該還是他吧,他離開她以後就沒有好好過過一天,再遇見卻又沒辦法給她很好的生活,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宋溫言正在哈氣暖自己的手,眼睛不斷的張望,路口走來人,她一次次抬頭去看,都不是她的謝奐。
溫度越來越低,她很冷,卻不想離開。
小姑娘低著頭搓手,視線里走入一雙男款板鞋,緊接著溫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宋溫言趕緊抓住他的手:「不要走。」
肖燃的心被這幾個字狠狠刺了一下,他靠近,把她抱好:「傻不傻啊你。」
宋溫言很久沒有被他抱了,年幼時他們的擁抱都很淺,他保護她,不會讓她感受到別樣的情緒。
現在不一樣了,她能感覺到他的愛意和疼惜:「謝奐,你不要總是丟下我了。」
肖燃沒吱聲,想告訴這個傻丫頭他早就不是謝奐了,婚約在謝家破產的時候也不成立了,她其實可以喜歡別人。
他準備著措辭,最終卻把她越抱越緊,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宋溫言有些黏他,他哄她聽話,把她送回家。
肖燃後來還是消失了,也沒給宋溫言任何聯繫方式。
他來得突然,離開得也突然,宋溫言幾乎以為那個雨夜的擁抱是一場夢。
這場夢就這麼持續到高一下學期的夏天,肖燃還是沒有出現。
肖燃沒等到,卻等來了一些他和程阮在一起的謠言,同學們說起來頭頭是道,說他們早就交往,經常成雙入對的出現在酒吧和學校附近的餐廳,還有一班的學生信誓旦旦說看到他們手挽手在教室外甜蜜交談。
宋溫言是不信肖燃會喜歡程阮的,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她換好衣服準備上體育課,太陽很辣,體育老師讓先跑五圈熱身。
宋溫言的體育從來就不好,興許是有心事,她跑得心不在焉,被身邊的同學撞倒。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快速沖了過來,他一拳揮過來,把撞到她的那個男生打趴下,宋溫言在混亂中聽見肖燃暴躁的聲音在吼:「你他媽不長眼睛啊,撞到她了!」
她突然就鼻子一酸,想哭。
幾個月過去了,他終於捨得出現了。
體育老師過來把人拉開,肖燃蹲下來抱起她就跑:「疼不疼?」
宋溫言委屈點頭,哭著抱他脖子:「疼。」
她一抽一抽的急壞了肖燃,他哄:「不哭,我帶你看醫生。」
校醫室有點遠,他抱著她跑,太陽辣,溫度高,他呼吸粗重,臉上出了汗。
宋溫言用手給他擦了擦:「謝奐,我不疼的。」
「閉嘴!」他低斥,看了一眼她流血的膝蓋,臉很臭。
宋溫言笑了笑,乖乖被他抱著。
他衝進校醫室,大聲喊醫生,醫生被他的狠勁兒嚇到:「怎麼了?」
「趕緊來看看這位同學!」
醫生看了一眼傷口,嘴角一抽,不就是摔了一條小小的口子嘛,至於嗎?
不過看這少年一臉狂躁的盯著自己,她怕被打,沉默著給宋溫言處理傷口,囑咐:「不要進水,好好休息,沒什麼大礙。」
肖燃聽完,拳頭鬆開了。
也不管坐在一邊的宋溫言,轉身就走。
宋溫言才不會讓他就這麼輕易離開。
她腿有些疼,卻還固執的追在後面:「謝奐,謝奐!」
他回眸,面無表情,目光又冷又淡:「我不叫謝奐。」
她還是那個宋溫言,他卻不是那個謝奐了。他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少女聞言一笑,雙手背在身後,往前走,站在他面前。
她穿白體恤和黑色體褲,扎了個不松不緊的丸子頭,青春靚麗,乾淨單純,笑起來唇角彎彎,從善如流的接口:「那我以後叫你肖燃吧。」
她歪歪頭,俏皮又靈動:「肖——燃——」
風輕輕吹,樹梢晃了又晃,她耳邊柔軟的髮絲微微浮動。
肖燃冷笑,忽然伸手將她拽得更近,宋溫言撞進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少年乾燥粗糙的手指捏住她臉頰。
他眯了眯眼,看進她盛滿盛夏的眼眸中。
「宋家小姑娘,你知道這樣喊是要負責的嗎?」
宋溫言有些痛,軟軟的問:「負什麼責呀?」
難道別人能叫他這個名字,她不可以嗎?
宋溫言眼中湧出的委屈讓肖燃鬆了點力道。
今天陽光真燥,風中還帶香味。
肖燃知道這香氣是從哪裡來的,是他面前這個乖巧的小姑娘,她像團棉花似的,又軟又香。
專程他媽來勾引他的吧。
肖燃心裡罵了句操。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想,或許自己真是個禽.獸,可看著宋溫言這副嬌嬌軟軟還一個勁兒忍住害羞的模樣。
他無法自控的想欺負她。
想得血液都沸騰了。
那就這樣吧。
是她自己送上來的,一次又一次。
他再沒有力氣推開了。
肖燃靠近一步,他氣勢冷峻,垂眸看她,忽然低聲說:「我會對你負責。」
這句話讓宋溫言有些迷茫。
少年突然抱起她放在面前的三十公分石階,倆人視線勉強持平,宋溫言被他難以言說的目光嚇到,想後退,肖燃卻不容許了。
他將她拽進懷抱,雙臂如銅牆鐵壁。
姑娘雙唇被吻住,確切的說,是被咬住。
溫熱而陌生的觸感,宋溫言瞳孔漸漸放大。
也不知多久之後,宋溫言的唇被吻得有些疼了,身體也開始發抖。
肖燃意識到,將她鬆開,小姑娘似乎被嚇了一跳,雙眼含淚,要哭不哭的。
他心疼,有點後悔,但只有那麼一點。
天知道親她的感覺有多好。
不過小姑娘還是要哄的。
肖燃嗓音柔下來,淺淺的笑著:「別哭,我給你打好不好?」
可他說完,宋溫言一雙淚就直直的砸下來,肖燃愣了,連忙抬手給她擦淚。
他皮糙肉厚,擦她的臉蛋兒,因為著急和用力,小姑娘白嫩嫩的臉一會兒就被刮紅了,他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不哭不哭,我混蛋,我流氓,我禽.獸!」少年急得不行,高大的身子有些無措的站在她面前,小心的伸出手想碰碰她的頭髮,想哄她。
宋溫言把他的手打開:「你壞!你一聲不吭就離開我這麼久,見面還搞強吻這一套!」
「是是是。」
肖燃又死死抱住她的腰,把宋溫言驚著了。她怒:「你還來?」
「不是。」他說:「你叫我肖燃,以後就是我女朋友了,我會對你負責,我會對你好,我把命都給你。」
宋溫言忘了哭,瞪大眼,有些羞:「你……」你以前不會這麼說話的啊謝奐。
也對,謝奐變成了肖燃。
他變了,變壞了。
宋溫言的臉有些紅。
肖燃問她:「甜甜答應嗎?」
他很緊張,藏得很深很深,只讓她看到眼中的溫柔。
宋溫言羞得低下頭:「你不要這麼問了,我們不是早就定親了嘛。」
定了親就是未婚夫妻,等年紀到了就結婚啊,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肖燃真的好壞呀。
「親口說。」他低低的笑:「甜甜不是很聽話嗎?」
說什麼?
說同意跟他交往?
雖然她現在是高中生,不能早戀。
可……
不管啦,反正以後都要結婚的。
她努力學習,不會因為談戀愛而退步的就好啦。
小姑娘不敢抬頭,輕輕軟軟道:「嗯,我是你女朋友。」
說完這句話,她下巴被抬起,又被狠狠吻住了。
幾乎喘不過氣,原來謝奐變成肖燃會這麼兇殘。
她推他,自己一個勁兒喘氣。
可憐兮兮的說:「你,你別親的這麼用力。」
肖燃低笑,揉她臉蛋兒:「乖啊,小女朋友。」
甜甜真闊愛,來媽媽懷抱QAQ
PS
昨晚上說開新文,魚妹推算失誤
可能要推遲一星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