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面沉似水，眸子裡現出一絲陰鷙，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蕭殺之氣。
劉副如果真是奸細，他將當眾說出陳果兒的身份，雖然看似兇險。但兵行險著，往往越直接越有效，反而不會被人懷疑，忽而金也確實在他出去之後就挾持了陳果兒。
趙九生病的機密劉副將也知道，而之前他又數次提出要處死陳果兒。還有剛才也是他第一個提出要斬了忽而金，有可能是他怕趙九提審忽而金，從而暴露了他，所以來個滅口，還是名正言順的滅口。
一時間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他。
「這個劉山，若他真是奸細，定不輕饒。」趙九聲音平平，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只有陰鷙的眼神看出他的怒意。 ✹
劉山就是劉副將。
他是趙九從一手提拔起來的，趙九很信任他，而他辜負了趙九的信任。還屢次針對陳果兒，險些害死了她。
「不過咱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就是奸細。」陳果兒公平的道：「萬一冤枉了好人也不好。」
從種種事情來看，劉副將的嫌疑最大，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嫌疑越大的人反而越不是最後的真兇。也有可能是有人禍水東引，從而轉移趙九的視線。
這樣真正的奸細就安全了。
趙九頜首，「此事不能草率。」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能妄動。萬一冤枉了劉副將，就失去了一個驍勇的將領，能成為高級將領的都是寶貝，都是跟趙九出生入死的兄弟。
若是戰死沙場也就罷了，為國捐軀也算死得其所，可若是被他冤枉了，趙九心不安。
也容易動搖軍心。
「這事九爺打算怎麼辦？」陳果兒靈動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有著小狐狸般的狡獪。
趙九用沒受傷的那隻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看她鬼精鬼靈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又有鬼主意了。鑑於陳果兒以前的那些事跡，趙九倒是很好奇她又有了什麼想法。
「不若你出個主意。」趙九薄唇微勾，漾起一絲漣漪。
陳果兒想了想，「正常來講應該先審問忽而金，不過我想肯定有人害怕九爺這樣做，不如先讓人押起來，等明天再審。」
「此計甚妙。」趙九用沒受傷的手揉了揉陳果兒的頭，「還要讓人放出風去，說我懷疑軍中有奸細。」
陳果兒的這招引蛇出洞和趙九不謀而合，忽而金關押在那裡跑不了，什麼時候審都可以，眼下最要緊的是抓住奸細。
放出風聲說趙九懷疑有奸細，那奸細心裡肯定著急，又知道明天就要審問忽而金，今晚就是唯一的機會。奸細一定坐不住，他會動手。
趙九和陳果兒黃雀在後。
當即趙九就叫了六子進來，仔細叮囑了一番讓他吩咐下去。
六子應是，轉身下去了。
正事聊完了，陳果兒再次看向趙九肩頭的傷口，小嘴微撅。她始終覺得趙九就不該進去，反正有那個能讓人睡過去的香料，等忽而金被迷昏了再動手更穩妥。
只是趙九是因為她受的傷，還差點崩開了刀口，要是陳果兒再這麼說，顯得太沒良心。
「無妨，一點小傷而已，你無須掛心。」趙九以為陳果兒內疚，揉了揉她的頭，讓她安心，「將養數日即可痊癒。」
趙九常年征戰沙場，難免受傷，這點傷他根本沒放在眼裡。
陳果兒點點頭，抽了抽嘴角。
「你覺得我不該多此一舉？」趙九沒忽略陳果兒的小動作，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個小沒良心的，他可是為了救她。
結果人家卻不領情。
趙九心情鬱結。
「沒有啦，怎麼會吶，是我要謝謝九爺的救命之恩，不然我早就被忽而金殺掉了，哪還能坐在這跟九爺說話。」陳果兒趕緊抬起頭，笑眯眯的，只是笑容裡帶著一絲心虛。
趙九有透視眼嗎？
他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看來以後在他面前要更加倍的小心才行。
趙九看出陳果兒的言不由衷，也不戳破，或許她這樣想心裡能好過些，那就隨她吧。反正她還小，一切慢慢來。
心思被戳穿，陳果兒有點尷尬，主動端茶遞水，殷勤的過分。
「九爺，喝點茶潤潤嗓子。」陳果兒倒了杯茶水，吹了吹，覺得不燙了才送到趙九跟前。
趙九也很給面子的喝了口。
「九爺，吃顆蜜餞。」陳果兒又拿起一顆蜜餞餵過去。
趙九依舊吃了。
陳果兒自己也拿起一顆放到嘴裡，甜甜的味道充斥在口中，甜的陳果兒舌頭都要化了，又給了趙九一顆，「再吃一顆。」
甜食會令人心情愉悅，而陳果兒又天生喜甜，故而一顆接一顆的塞進嘴裡。
趙九實在不喜甜食，就讓陳果兒吃。
陳果兒只當他吃夠了，又端起茶杯讓趙九喝茶。
看著她小狗腿的樣子，趙九心中好笑，卻也十分享受，難得平常小霸王一樣的陳果兒也有這麼殷勤的時候。
陳果兒殷勤的結果，就是趙九喝了七八杯茶水，水喝多了自然要如廁。
趙九讓陳果兒出去，「把六子叫進來，你稍等一會再進來。」
陳果兒答應了一聲，又往嘴裡塞了顆蜜餞才跑出去。
「少吃點甜食，當心牙吃壞了。」趙九的笑容裡帶著一絲寵溺，也帶著一絲無奈，這丫頭吃起蜜餞來像吃飯一樣。
陳果兒笑眯眯的說了聲知道啦，飛快的跑出去叫了六子進來。
六子進去伺候趙九，陳果兒站在中軍帳外面，遠遠的看到六郎正鬼鬼祟祟的往這邊看。
「六郎哥，你在那幹啥吶？」陳果兒跑過去。
六郎撓了撓腦袋，憨憨的笑了笑，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閒著沒事過來瞅瞅。」
陳果兒狐疑的看著他，六郎不對勁，「快說，是不是有啥好事？」
「九爺說叫俺三天後來這找他。」六郎興奮的道：「俺估摸著是這回俺立了功，九爺肯定得獎賞俺，到時候俺就求九爺別叫俺去餵豬，讓俺上戰場。」
陳果兒驚訝，之前的事她並不知道，直到聽六郎說了蒙漢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