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陳果兒笑吟吟的站在高台上。
微風輕拂,揚起鬢角一絲碎發,裙裾翻飛,大紅色的衣裙光華獵獵,秀美的小臉掛著端莊的笑,俯視著高台下的百姓仿佛在俯視蒼生。
她從一旁的彩鳳手中接過一把長劍,上面效仿法天那樣戳著一沓黃紙錢,直指法天,「現在該我了。」
下一刻在眾人膜拜的眼神中走向法天,長劍在火盆上一晃,黃紙錢燃起,在空中挽了個劍花,灑落下點點黑灰。
接過靈犀送上的酒碗猛的飲了一大口,對準燃燒的黃紙錢猛的一噴。 ✹
「噗!」
火龍在台下眾人的驚呼聲中騰空而起,直撲法天,嚇得他接連倒退了幾步,雙手高舉過頭頂,學著陳果兒的樣子以袖掩面。
之前的場景再現,火龍隔著衣袖沒燒到法天半根頭髮,台下再次傳來嗡嗡的議論聲。
「看來這法天也有些道行,竟能與真命天女打了個平手,實非常人所能及也。」
「不知他與真命天女哪個更勝一籌。」
「現在還不好說,姑且觀望之。」
火龍在片刻之後滅掉,法天放下雙手,眉峰微挑,下頜微抬,眼中的得意幾乎要噴薄而出。
「九少夫人果然不凡,只不過麼……」法天勾起一絲諷笑,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依舊無法奈何貧道。」
陳果兒也詫異的看了眼法天身上的道袍,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們兩個應該是用的同樣的衣料,這倒是有點出乎她的預料之外。
不過沒關係。
「不見得吧?」陳果兒笑意吟吟,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中一擺手,接過比翼奉上的一隻瓦罐,「本夫人能收了你的火龍,你能做到嗎?」
法天挑眉,目帶驚訝。
他自然是不信的,甚至想笑,這是火,又不是水,哪能用瓦罐來裝?
可看著陳果兒篤定的眼神,法天不淡定了,尤其在剛才她也沒被火龍傷到之後,心中越發沒底。
但他不會表現出來。
眼看著台下無數百姓們等著看好戲的目光,法天現在是騎虎難下。
「哦?」法天表面上平靜,心中卻早已起了波瀾,突生出一股濃濃的不安,今天怕不是要栽在這,栽在這黃毛丫頭的手裡?
有道是水火無情,即便他所謂的火龍降世也不過是普通的一團火罷了,但終究也是火,怎麼可能被收?
法天驚疑不定,雖然心中也好奇陳果兒何以口出狂言,但觸及到她鎮定自若的眼神時,法天卻不敢賭了。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這種情況下唯有避其鋒芒。
法天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瞧著陳果兒淡然一笑,「如此也未嘗不可。」
說話間再次執起桃木劍,走到桌案前再次舞動了一番,台下的百姓們有些躁動,怎麼這法天每做一樣都要舞劍做法弄的這麼繁瑣的。
反觀九少夫人那叫一個淡然,也沒見她上躥下跳的做法,隨手一擋就擋住了火龍降世,再一出手就是一條火龍,哪用這麼麻煩?
什麼叫處變不驚?
這就是。
陳果兒也看著上下飛舞著桃木劍的法天,嘴角勾起一絲嘲諷,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此刻她進入到一種任你上躥下跳,我自笑看傻逼的境界中。
一旁的法天沉穩的舞動著劍花,看似雲淡風輕的臉上實則心裡卻是焦慮萬分,他認定了陳果兒是給他備下了陷阱,眼下她既然說能收了他的火龍必然是有所準備,雖然他也不相信那個破瓦罐真的能做到。
但不得不防。
最重要的是,他沒把握能收了對方的火龍。
為今之計也只能另想他法了,總之無論如何不能如了陳果兒的願,更不能再弄出火龍來,只是眼下箭在弦上……
法天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朝著一旁伺候著的小道士遞了個眼色。
片刻後,兩個小道士將原本放置在後方的油鍋抬過來,滾燙的油花嘰里咕嚕的翻滾,帶出一陣陣熱浪,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下一瞬,法天突然將桃木劍往油鍋中一甩,上面一沓黃紙錢盡數落入其中,引得下面圍觀的百姓們一陣驚呼,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落入油鍋中的黃紙錢是否會變成火龍沖天而出。
法天劍勢一收,背在身後,朝陳果兒皮笑肉不笑道:「不巧,這兩個道童好不知趣,竟然將油鍋抬了來,可惜貧道的火龍符已然落入油鍋,不若請九少夫人取出,不知九少夫人可敢?」
法天嘴角掛著志在必得的笑意,餘光掃過翻滾的油花,如果她不敢那就輸了,至於什麼收了他的火龍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陳果兒揚眉,知道這是法天反將一軍,再看向沸油滾滾的油鍋,以及法天眼底的得意,微微蹙了蹙眉。
「若是九少夫人不敢,貧道亦可代勞。」看出了陳果兒的遲疑,法天笑的更形得意,臉上明晃晃的寫著怕了吧,怕了就滾,少在這礙老子的眼。
陳果兒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眉頭皺的更深,倒不是因為被對方將了一軍,相反法天的囂張更確定了她心底的猜測。
這鍋熱油看著可怕,實際上只有頂上一層是油,下面的是醋,因為醋的沸點只有五十幾度,故而看著可怕,實際上溫度也只是稍稍燙了一些。
陳果兒之所以敢這麼篤定,是因為法天的那句,「貧道亦可代勞。」
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如果讓法天代勞就等於她輸了,而法天不會蠢到弄一鍋沸油把自己的手煮爛。
現在的問題是,要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手伸進油鍋里,勢必要挽起袖子,這可是封建的古代,沾衣捋袖便算是不貞,更何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露出胳膊?
這不光是在打她的臉,更是在打趙九以及王府的臉。
法天見陳果兒猶豫不決,心中得意更甚,篤定了她不敢將手伸進去,想想也是,這麼嬌嫩的一個人兒,萬一被炸熟了一條胳膊可就不美了。
屆時毒火攻心有可能傷及性命,就算僥倖命大救回來,當眾丟人不說,斷臂之軀又怎能討得那位赫赫有名的鎮北大將軍的歡心?
所以她唯一的選擇就是認輸,然而下一刻法天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