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債？來這裡催債？」看管家的意思不似作假，陳果兒更覺奇怪，這是什麼地方？
鎮北王府，什麼人不要命了敢來這裡催債？
管家自知這個藉口靠不住，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得硬著頭皮應答，「回夫人的話，此人與其他人不同，原本他父親是樞密院使，可因著前些日子幾位皇子……他家被變為庶人，又因著……還有……」
管家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一個，對方現在是平民了，死豬不怕開水燙，所以敢上門討債。
偏就這種的不好惹。
若說對方是某個大官，以鎮北王府當今的實力自然不怕，可偏偏是個平民。
說是平民吧，人家以前身在官場，破船還有幾顆釘，混跡官場多年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如果鎮北王府耍賴，人家就會說他們仗勢欺人，如果讓人出去把人偷偷處理了，更會讓老百姓覺得王府草菅人命。
可如果給的話，對方獅子大開口，非說當初鎮北王欠下他的債，還拿出了借條，上面明晃晃的寫著鎮北王的名字，還刻著私戳。
這可不是開玩笑，最關鍵的是，真要是少也就罷了，欠條上寫著欠對方黃金十萬兩，折合成白銀那就是一百萬。
哪怕王府底蘊深厚，可經歷了之前險被滅門的大劫，到底不如從前了，更何況哪怕是從前也不見得就能輕易拿得出。
除非動用軍餉，然而這是萬萬不行的。
這下陳果兒也不得不凝重起來，一百萬兩銀子，那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是現在的她想要湊出來也絕非易事。
衡量了再三，陳果兒問管家人在哪裡，她要親自見見那位債主。
管家鬆了口氣，總算是暫時穩住了，忙說債主就在前院，等到陳果兒要過去的時候，又忙提議道：「前院人多眼雜，且與街道一牆之隔，不若將其讓到中庭，也省得……」
省得家醜外揚。
陳果兒自是明白管家的意思，頜首同意了，起身往中庭而去。
管家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長出了口氣，九爺下了死命令不准夫人出後院一步，且還不能讓夫人察覺，這太難為人了。
可外男也不能引到內院中來，二道院應該也可以……吧？
中庭的花廳里，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身青袍的男子筆直的坐在，目光筆直，眉目如刀，旁邊的桌上擺著茶點。
兩旁有丫鬟和小廝垂手站立。
片刻後，門外響起環佩叮噹的聲音，緊接著就見一十六七歲左右的女子，穿著華貴，在管家和幾個丫鬟的陪同下緩步進了屋。
看對方這通身的氣派以及穿著打扮，男子大致上猜出來這大概就是將軍夫人了，立馬起身見禮，「齊唐見過夫人。」
陳果兒頜首，讓對方坐下，來的路上管家已經介紹說這就是前樞密院使的後人。
「字據何在？」陳果兒抬眼看向對方，見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上面清楚的寫著鎮北王欠齊家黃金十萬兩。
彩鳳和靈犀幾個就站在陳果兒身後，聞言也探頭過去看，同時瞄了眼齊唐，心裡想著這人膽子倒是真不小，當然胃口更大。
下一刻，就聽陳果兒啪的一聲將字據拍在桌子上，「大膽狂徒，竟然敢招搖撞騙，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撒野？」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陳果兒，再看向那個叫做齊唐的男子。
齊唐聞言只是眉梢稍動，並不顯慌張，「夫人此話怎講？莫不是欺我齊家無權無勢，以勢壓人？須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欠債還錢更是天經地義。」
他還挺橫。
陳果兒冷笑一聲，拿起那張字據在他面前抖了抖，「我問你，這張欠條寫了多長時間了？」
齊唐眼風掃過，絲毫不見驚慌，「上面有日期，丙午年冬月初八所立，距今已然十年整。」
陳果兒唇角微彎，「你也知道十年了，可這字據的紙張依舊如新的一樣，我問你經過了十年這紙怎麼一點都沒泛黃？」
其他幾個丫鬟小廝們這會也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頃刻間看向陳果兒的眼裡儘是崇敬，恨不得高呼夫人火眼金睛。
齊唐之前還鎮定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卻依舊強撐著辯解，「那是我家保存得當之故，夫人也知道此字據一字萬金，更是能救我齊家於水火之中，又怎能不好生保存？」
「哦？」陳果兒秀眉微挑，「那你倒是說說你們是怎麼保存的，也叫我開開眼界。」
「這……」齊唐言語遲滯，半晌才道：「這些平日裡都是家母在保存，草民並不知情。」
隨後不等陳果兒說話，齊唐再次催促道：「夫人，白紙黑字寫的明白，草民全家已然落至如斯境地，還敢矇騙夫人不成？」
一旁的靈犀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再看向那個叫齊唐的男子，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只是待要仔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對方明明造假卻還敢理直氣壯的討帳，陳果兒也算是服了，被他氣的輕笑出聲，「你這分明就是假的，可不就是在矇騙我嗎？真當我王府好欺？」
齊唐自然不服，堅持說這是鎮北王的筆跡，以及他的私戳。
「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模仿筆跡也算不上什麼。」陳果兒嗤之以鼻，「再者所謂的私戳又不是不能造假，你們也大可隨意找人刻一個。」
兩句話噎的齊唐說不出話來，直憋的臉通紅。
「你，你們這是仗勢欺人，欺壓良民百姓，我要告你們。」齊唐霍然而起，說著就要往外走。
卻嚇壞了管家，忙一邊遞眼色讓人攔住他，一邊湊到陳果兒耳邊低聲道：「夫人，且不可因小失大，王爺和九爺最重聲譽。」
陳果兒瞥了他一眼，為了聲譽所以就要讓人隨意勒索，這是什麼道理？
「要不你拿十萬兩黃金給他？」陳果兒睇著管家，見對方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這才再次看向錢塘，「好吧，那本夫人就讓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