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 帝星下凡

  孔甲子的馬車前後兩個軟榻,能容納十幾個人都很寬鬆。

  上面鋪著錦緞的被褥,可坐可躺,兩個軟榻之間放著檀香木的茶几,散發著幽幽的檀香。

  旁邊火爐里燃燒著銀碳,腳下是長毛地氈,角落裡的香爐飄出裊裊香菸。

  茶几上茶香四溢,果盤裡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果子引人垂涎,製作精美的點心小巧可愛,所有的一切都精緻又貴氣。

  這才是一幫之主該有的氣派。

  只不過陳果兒卻無心欣賞這些,腦海中一直迴蕩著張氏的話,看得出張氏是有意想撮合陳蓮兒和孔甲子。

  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

  繼而又想起陳蓮兒幽怨的眼神,陳果兒的心裡一陣心疼。

  陳蓮兒的情路也算是坎坷多舛了,先是一個陳世美一樣的黃春生,現在又來個孔甲子。

  甚至孔甲子還不如黃春生,倒不是條件不如,而是孔甲子對陳蓮兒沒有半分情愫。

  而當初的黃春生好歹還有三分真心。

  陳果兒越想越犯愁,不由得嘆了口氣。

  陳蓮兒和自己還不一樣。

  陳果兒來自現代,情侶間的分分合合看的比較開,而且她有事業,並不會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男女之事上。

  但陳蓮兒不同,她是那種很傳統的女子,謹守三從四德,一旦芳心旁落很有可能會想不開。

  上次黃春生的背叛就給了陳蓮兒很大的打擊,雖然她表面上說沒事,但陳果兒看得出來她是很艱難才走出來的。

  萬一孔甲子這裡再落空……

  陳果兒越想越難受。

  她們姐妹倆的情路怎麼都這麼坎坷?

  她和九爺雖然兩情相悅,但是他們之間的阻力太多,陳果兒真心希望陳蓮兒能少吃些苦。

  孔甲子從陳果兒一上來,目光就沒離開過她身上,見她長吁短嘆的,臆測著她的心事。

  「如此傷感莫不是擔憂你家人路上遭難?」孔甲子淡笑道:「莫要擔憂,一路上有我的人隨行護送,估計不會出事。」

  陳果兒的思路被打斷,也回過神來,淡笑著搖了搖頭。

  她當然知道李家一家人有孔甲子的人保護,除了趕車的之外,還有五六個人在後面跟著。

  李家又不是什麼大商賈之家,更不是官宦門第,沒有人會打普通百姓的主意。

  「那是擔憂子興?」孔甲子繼續猜到。

  能讓陳果兒愁容滿面的,估計除了她的家人和趙九之外,沒有誰了。

  這麼一想,孔甲子的心裡又有些酸澀。

  不知若是出事的是他,她可會如此憂心?

  孔甲子表面上不動聲色,端起茶杯輕嘬了一口,斂下眼底的一絲失落。

  陳果兒並不知道孔甲子心中所想,搖了搖頭,道:「不是。」

  孔甲子抬眸。

  「我覺得九爺不會死。」陳果兒堅定的道:「那具屍骸有可能是別人,總之不會是九爺。」

  之前孔甲子說親眼看到了趙九的屍骸,但他也說了看不清臉,只是憑著玉佩這些身外物,以及體型判斷的。

  那就不能判斷真的是趙九。

  好歹趙九是鎮北大將軍,雖說這裡面有鎮北王的因素,但如果趙九本身是爛泥扶不上牆,也不可能坐穩這個位置。

  而且魏帝能給鎮北王面子,但趙家軍中眾多並將可不會如此,趙九曾說過,他們只服有本事的人。

  趙九無疑就是那個讓他們欽佩,能甘心追隨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死掉吶?

  孔甲子挑了挑眉,驚訝於陳果兒的篤定,「何以見得?」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肯定?

  陳果兒聳了聳肩,俏皮一笑,「第六感。」

  孔甲子啞然失笑,端起茶杯吹開了上面的熱氣,「素來只聞五感,何時又出了個第六感?」

  陳果兒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搖了搖,故作老成道:「所以才神奇嘛。」

  孔甲子笑著搖頭,顯然並不相信陳果兒的說辭,他是親眼見到趙九的屍骸,斷定那就是他無疑。

  雖然屍骸面目全非,但他心口窩處那塊疤是做不了假的,因為那是獨一無二的疤痕。

  關於這道疤曾有一段傳聞。

  據說當年趙九剛出生那會,朝廷並不是現在的大魏,而是前朝。

  當時前朝皇帝昏庸無道,寵信奸佞,加重苛捐雜稅,致使朝堂上下怨聲載道,百姓民不聊生。

  而趙九出生的時候,胸口心窩處有一顆朱紅的血痣,當時還只是個小小統領的鎮北王大喜,說這是胸有大志。

  誰知道這話被小人聽了去,鎮北王平時性子急躁,不懂得迂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進讒,請國師占卜,說是帝星下凡,為心窩處有紅痣者。

  前朝皇帝一聽,這還了得?

  當時就下令殺之。

  朝堂上也有跟鎮北王交情不錯的人,暗中給他送了信,並且出謀劃策,讓鎮北王買通國師,讓其跟皇帝說將趙九胸口的血痣挖去即可。

  原本鎮北王並不在意,他子嗣眾多,少一個也無所謂。

  但是友人勸他切不可大意,「帝星投胎到你家,這不是造反嗎?絕非棄一子便可周全,還是要永除後患才行。」

  鎮北王深感有理,於是兩人分頭行動,友人去買通國師,鎮北王則是回家命人挖去趙九胸口的血痣。

  並且還請國師畫了一道符,用以鎮壓帝星,用鴿子血紋在剛出生的趙九的胸口疤痕處。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化險為夷了。

  誰知道對頭仍不死心,再次進讒,說鎮壓不得,唯有斬草除根,並且要滿門抄斬。

  鎮北王提前得到了消息,帶著手下一干忠心的部下反出了前朝。

  直到後來孔甲子無意中聽說了這段往事,在一次喝酒的時候親自問過趙九。

  而趙九也知道的並不詳細,他也是聽他娘親說過,而他的胸口也確實有一道形狀特殊的疤痕,並且只要喝酒或者震怒的時候,就會顯現出來。

  因為時隔二十年,加上是前朝的事,而且鎮北王在前朝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統領,因此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而孔甲子見陳果兒自信滿滿,也不忍心打碎她的美夢,就讓她再帶著希望幾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