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趙九怒沖沖離開的背影,一個個噤若寒蟬,直到那抹月白的身影消失,才長出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偷眼看向陳果兒,卻見她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陳果兒也不知道趙九是怎麼了,似乎這兩天他就不大對勁。
不過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些,香梨已經來請她了,「姑娘,小姐已經醒了,正找姑娘呢。」
陳果兒看了下渾身上下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才跟著香梨去了趙玉嬋的院子。
經過了一晚的休息,趙玉嬋的氣色明顯好了些,她依舊不肯吃藥。
陳果兒接過藥碗到她跟前,「快點把藥喝了,你不是說要去香山看紅葉嗎,不喝就不帶你去了。」
趙玉嬋立馬乖乖的把藥喝了。
陳果兒吩咐人去準備車輛,「把車裡多鋪點被褥,再點上火盆。」
香梨跟在陳果兒身後,擔心的問這能行嗎,「小姐本來就病著,再著了涼……」
陳果兒擺手打斷她的話,「總在家裡圈著才不行,多出去走走沒什麼不好的。」
香梨也不再多言,因為趙玉嬋已經在喊她更衣梳洗了。
下人們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切。
陳果兒這邊正吩咐彩鳳回去告訴曹管事她在香山,有什麼事就去那裡找她,正說話間,見趙玉嬋已經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出來了。•
見到陳果兒正在馬車前等著,趙玉嬋的臉上浮上了兩抹紅霞,眼神微斂,含羞帶怯。
陳果兒快步上前,接過丫鬟的活,替趙玉嬋掀開車簾,扶著她上了馬車。
「你們去坐後面的馬車。」趙玉嬋把丫鬟婆子都打發走,車上只剩下她和陳果兒兩人。
頓時氣氛有些彆扭起來。
陳果兒坐在趙玉嬋對面,如坐針氈,放在膝蓋上的手來回摩挲,生怕一句話說錯,又惹得這位大小姐發脾氣。
她這幅樣子落在趙玉嬋的眼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以帕掩嘴,斜著瞟了眼陳果兒,「你如此緊張作甚?我又不是老虎。」
陳果兒訕笑著點頭,她的確不是老虎,她是母老虎。
「國安,幾日不見,你可是與我生疏了?」趙玉嬋瞥向陳果兒的盈盈秋水中,羞澀又帶著怨念,似在面對負心郎。
陳果兒只得搖頭,連忙說沒有。
「那你為何離我那麼遠?」趙玉嬋含怨帶泣,嗔怪的一眼看的陳果兒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心中暗暗叫苦,卻只能硬著頭皮應付著。
「那個……」陳果兒乾咳了兩聲,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男女授受不親。☺💙 ➅9s𝓗υX.cσ𝓶 🍮🍪」
哪知道這句話又捅了馬蜂窩。
趙玉嬋頃刻間以帕掩面,「那昨夜你還……」
說著又抽泣了起來。
陳果兒手忙腳亂的又是哄,又是安撫,只得坐到了她那邊,總算是將趙玉嬋哄好了。
陳果兒也長出了一口氣。
「你莫要如此緊張,一切與從前一樣即可。」趙玉嬋見陳果兒僵直的身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會哭,一會笑的,弄的陳果兒的精神始終緊繃著,心裡叫苦不迭。
總這樣下去不行,趙玉嬋不舒服,陳果兒也難受。
陳果兒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假裝自己就是陳國安,在和趙玉嬋出遊,將心態調整到之前相處時候的模式。
漸漸的,也好了很多。
趙玉嬋是大家閨秀,舉凡琴棋書畫,女紅繡織這些無一不通。
相比之下,陳果兒也就對作詩對對子這些還稍懂一點,這全都有賴於前世在課本上學的那點知識。
索性趙玉嬋也不挑剔這些,不時的指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出一兩句上聯。
陳果兒也絆絆磕磕的還算應答的上。
馬車一路飛馳,來到了香山。
這個時節正是紅葉綻放的時刻,遠遠望去,漫山遍野一片火紅。楓樹黃櫨紅艷似火,橢圓形的紅葉層層疊疊,堆砌出這一方壯麗的天地。
「斷霞疑似九天來,片片紅葉寄情思。」趙玉嬋俯身撿起一片楓葉立於頰邊,素手纖纖,嫩白如玉,映襯著火紅的楓葉,更顯嬌媚。
她今天穿了一襲素色衣裙,矗立於漫山遍野的楓葉間,更顯清麗素雅,似一朵清荷卓然而立於水上。
眉眼間含情脈脈,欲語還羞。
陳果兒尷尬的輕咳了兩聲,一方面是被趙玉嬋動不動就拋來的媚眼弄的困窘,一方面也是對她動不動就借物抒情弄的應接不暇。
她就搞不明白了,好好的說話不行嗎,非得這麼文縐縐的,不累嗎?
陳果兒搜腸刮肚,搜羅著應景的詩句,只可惜專業不對口,當初學的那點墨水早就還給老師了。
好不容易想起來一句差不多的,見趙玉嬋還在等著她,陳果兒趕緊開口,「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此刻她們剛下馬車,遠處的楓葉比二月的花還要紅,也算應景。
陳果兒暗暗的吁了口氣。
趙玉嬋卻不甚滿意,她是借紅葉遞相思,可是陳果兒卻是在讚美這片楓林,並沒有回應她。
不過對仗倒也算工整。
兩人繼續前行,丫鬟婆子和下人們帶著東西,跟在兩人身後。
楓葉層層疊疊,紅黃交錯,極目遠眺,遠山近坡中粉紅、鮮紅、桃紅,美不勝收。
瑟瑟秋風中,似排山倒海而來,又有松柏點綴其間,更添了絢麗多姿。
「好美。」趙玉嬋身處其間,陶醉其中。
陳果兒也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果趙玉嬋能換成趙九就好了。
再美的風景也要看跟誰一起看,否則璞玉也會失色很多。
兩人走了片刻,趙玉嬋病體未愈,身子還有些虛,便停下來休息。
下人們擺上桌子蒲團,美酒點心。
陳果兒和趙玉嬋對坐桌前。
「如此美景,若無歌舞,豈非黯然失色?」趙玉嬋道:「不如你撫琴,我獻舞,方顯琴瑟和鳴?」
陳果兒心中叫苦,她哪會撫琴?
「你病體未愈,別再累著,不如讓她們來。」陳果兒一指香梨等人,隨後又讓比翼撫琴。
比翼幾個不光功夫了得,琴棋書畫方面也都技藝精湛。
悠揚悅耳的琴聲響起,配合著香梨的翩翩起舞,倒也相得益彰……